第9章

惊醒时，窗外还是漆黑一片。距离行动开始还有两个小时，但我已无睡意。轻手轻脚来到外间，发现萧云瑾也没睡，正在擦拭那把细剑。

“睡不着？“他头也不抬地问。

“噩梦。“

“说来听听。“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简略描述了梦境。萧云瑾的动作顿住了，抬头看我：“七尊王座都有人？“

“嗯，但看不清其他人的脸。“

他若有所思：“传说始祖异能会选择继承者。也许...我们不是唯一的。“

这个可能性让我心头一紧。如果还有其他始祖异能继承者，他们是敌是友？

“时间到了。“萧云瑾站起身，“该出发了。“

行动比预想的顺利。影盟成员伪装成商队在要塞西门放火，大部分守卫被调去灭火。我和萧云瑾则从东侧排水沟潜入——这条路线是赤鸦提供的，她曾是北境要塞的囚犯。

第七实验室位于要塞地下三层。沿途的守卫都被萧云瑾无声解决，他的剑法快得惊人，那些守卫甚至来不及发出警报就倒下了。

“这里。“我指着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上面的标记与冰宫王座上的时烬之瞳符号一模一样。

萧云瑾将手贴在门锁上，极寒之气蔓延，锁芯被冻脆后轻轻一敲就碎了。门后是一个狭小的囚室，中央放着一个透明的水晶棺。

棺中躺着一个人——如果那还能称为人的话。他全身干瘪如木乃伊，无数管子插入体内，连接着周围的仪器。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即使闭着也能看出异常——眼睑下透出微弱的银光。

“北辰...“我轻声呼唤。

那双眼猛地睁开，银光如实质般刺出。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粘稠，周围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终于...来了...“北辰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第七世的...继承者...“

第七世？我明明已经重生八次了。但没时间思考这个细节，因为外面的警报声已经响彻整个要塞。

“带他走！“萧云瑾斩断那些管子，将干瘪的北辰扛在肩上，“影盟在预定地点等我们！“

我们刚冲出囚室，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就堵住了去路。他们穿着皇室暗卫的制服，手中的武器闪着异能抑制器的蓝光。

“放下实验体！“为首的暗卫喝道。

萧云瑾冷笑一声，突然释放极夜寒瞳的力量。冰霜以他为中心迅速蔓延，暗卫们的武器瞬间结冰碎裂。我则趁机释放时间延缓领域，让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缓如蜗牛。

两人配合默契，如入无人之境般杀出一条血路。当我们冲出要塞时，影盟的接应已经等候多时。赤鸦看到北辰时明显震惊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专业态度。

“快上马车！追兵马上就到！“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身后是数十名追兵。就在他们即将追上时，北辰突然抬起枯枝般的手，打了个响指。

时间...静止了。

不，不是完全静止，而是极度减缓。追兵们的动作变得像树懒一样缓慢，而我们的马车则保持正常速度，很快将他们甩开。

“时间...结界...“北辰虚弱地说，“只能...维持...一刻钟...“

说完，他又陷入昏迷。我检查他的生命体征，震惊地发现他体内的时间流速异常缓慢——这就是他能活百年的秘密，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活体时间容器！

回到安全屋后，影盟的医疗师立即接手救治北辰。我和萧云瑾则开始策划下一步行动。

“皇室现在肯定暴跳如雷。“萧云瑾擦拭着剑上的血迹，“他们会加强对温家的压力。“

“正好。“我冷笑，“让父亲尝尝两头受迫的滋味。“

赤鸦敲门进来：“温小姐，影盟总部传来消息。三日后皇室将举办秋猎宴，温家全体受邀。皇帝似乎准备在宴会上宣布三皇子与温雨晴的婚约。“

我猛地看向萧云瑾：“你要娶温雨晴？“

“我也刚知道。“他面无表情地说，“看来我那位父皇又擅自做主了。“

一个计划在我脑海中迅速成形。皇室秋猎——前世我死亡的地点。这一世，我要让它变成仇人们的噩梦。

“我们得回帝都。“我宣布，“是时候让温家和皇室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时烬之瞳。“

萧云瑾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有什么计划？“

“首先，我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我微笑，“假装对我痴迷不已，拒绝与温雨晴的婚约。“

“这不算演戏。“他小声嘀咕，但我假装没听见。

“其次，影盟需要安插人手进入宴会。“

赤鸦点头：“已经在进行了。“

“最后...“我从怀中取出一枚银色符咒，这是从北辰身上找到的，“我需要学会这个。“

符咒上刻着时烬之瞳第五重境界的秘术——“时间镜像“，能在小范围内创造时间分身。如果成功，我将成为宴会上“无处不在“的噩梦。

萧云瑾皱眉：“高阶时间术很危险，尤其是对你这种...“

“这种什么？“

“情感丰富的人。“他直视我的眼睛，“时间异能与情绪直接相关。情绪波动越大，异能越容易失控。“

我冷笑：“放心，我早就没有'情感'这种奢侈品了。“

这是谎言。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自从遇见萧云瑾，那些我以为已经死去的情感正在一点点复苏。但复仇大业当前，我不能被这种软弱左右。

接下来三天，我全身心投入时间镜像的练习。萧云瑾则负责与影盟联络，安排帝都的各项部署。北辰偶尔醒来，断断续续地透露一些时烬之瞳的秘密，但关于“第七世继承者“的说法却再未提及。

出发前夜，我站在院中练习时间镜像。银光闪烁间，三个“我“同时出现在不同位置，但只维持了几秒就溃散了。

“进步很快。“萧云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递给我一杯热茶，“休息一下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我接过茶杯，无意间碰到他的手指。那种奇异的共鸣感再次出现，一幅画面闪过脑海——年幼的萧云瑾跪在雪地里，面前是他母亲的尸体...

“你看到了？“他轻声问。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他望着远处的雪山，“那是我十岁那年。母亲为了保护我，主动向皇室暴露了极夜寒瞳的身份。他们当着我面处决了她，想逼我失控暴走。“

“但你忍住了。“

“是的。“他苦笑，“我忍了十五年，等待复仇的时机。“

月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银色的边缘。这一刻，我前所未有地理解他。两个复仇者，两颗伤痕累累的心，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明天...“我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明天我们会赢。“他转向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然后，我们一起推翻这个腐朽的帝国。“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头。心中那道防线又松动了一些，但复仇的执念仍如磐石般坚固。

秋猎宴，将是我的复仇舞台上最华丽的一幕。温家，皇室，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都将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代价。

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将彻底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