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徐生

苏见微小跑着穿过操场，雨水溅湿了她的裤脚和小皮鞋。

“顾瓷让……”苏见微喘着粗气，将伞举过两人的头顶，“你疯了吗，这么大的雨！”

顾瓷让这回听清楚了，他缓缓转过身，手自然地接过苏见微的伞，这样苏见微就没有那么吃力。

“不要你管。”顾瓷让眉头紧锁显得极其不耐烦，但耳尖却悄悄泛红。

他粗鲁地把伞放回苏见微手里，却在碰到她冰凉的手指时突然噤声，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他放柔了声音但还是硬邦邦的。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在学校……”

苏见微向顾瓷让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她眨眨眼，眼里满是顾瓷让的倒影，笑得像只偷到腥的小猫。

“可是～现在不在学校里呀，我们站在校门口呢。”

伞向着顾瓷让倾斜了一些，苏见微耳侧的发丝因为跑得太急，已经被汗水打湿，她故意露出天真无辜的神情，眼底却闪着狡黠的光。

“……懒得理你。”顾瓷让转身就走，将蓝色布袋顶在头上冲进雨里，可脚步却比刚刚慢了很多。

苏见微却没动了，她觉得这顾瓷让属实有点难哄了，她之前那么说不是为了他好嘛，他这个穷小子和她走太近，像林菲尔那种人就最喜欢欺负弱小，她又不能一直护着他。

反正她也劝过顾瓷让和她一起出学校吃晚饭了，是他自己不听，非要去送死，她也没办法了。

顾瓷让见苏见微没有跟上来，也是彻底没辙了，他走回来别过头不看她，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明明之前是你说让我远离你的……你现在又突然靠近我，到底想怎样呢。”

“苏见微，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顾瓷让嘴角绷得紧紧的，那双清澈得仿佛能看透世间冷暖的眼睛此时却低垂着，睫毛遮住了他所有委屈的情绪。

苏见微也很无奈，谁让预知梦又告诉她顾瓷让会有生命危险呢，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好歹也是经历过生死的战友，苏见微叹气，最后还是拍了拍顾瓷让的肩膀小声解释：“对不起呀，我下次不说这么重的话了，你今晚是不是要去干什么，我看你一直跟着前面那个女孩……”

这句话在顾瓷让听来就是苏见微终于吃醋了，他眉头终于舒展了，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被某种隐秘的愉悦所取代。

苏见微在吃醋吗？

就因为他跟在王小琪后面走路？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嘴角几乎不受控制地上扬，又被他强行压住。

顾瓷让用手把半张脸遮住，试图遮住脸颊的红晕：“不是的，我跟着她是因为她身后有只男鬼，我觉得他不怀好意。”

苏见微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她一脸认真地看着顾瓷让：“那我跟你一起去，我……”苏见微话到嘴边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有点担心你出事。”

还是不告诉他自己会做预知梦的事情好了。

顾瓷让一路上感觉自己轻飘飘的。

他听到了什么，苏见微说担心他出事？

这时候顾瓷让哪里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强者不需要朋友”“朋友影响他发挥”诸如此类的话，他看着旁边走路带风的苏见微，又将伞往她那边倾斜了一点。

因为刚刚两人的不愉快耽误了一些时间，但幸好顾瓷让放学前在王小琪的卫衣帽子里丢了一粒占卜石，就是怕下雨天人太多然后找不到她。

顾瓷让手里拿着小罗盘，带着苏见微在小巷子里到处穿梭，苏见微气喘吁吁，这顾瓷让怎么记住这些路什么时候该往哪个分叉路口走的。

终于在一栋房子面前停下，顾瓷让将罗盘收起来，这才分出心思看向身旁的苏见微。

他这么多年习惯一个人抓鬼了，一时间太投入，忘记旁边还有个小姑娘了。

晚上的小巷子总是格外寂静，时不时来一阵冷风。

顾瓷让直接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盖在苏见微身上，这才从蓝色布袋里掏出几张黄符递给苏见微，他小声叮嘱：“你拿着这个，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让你跑就跑，别管我。”

苏见微裹了裹身上的校服外套，那阵铃兰花香让她感到很安心，她不禁打趣道：“这次看你眼色行事，不会又在我背上贴符了吧？”

顾瓷让摸了摸校服外套的背面，而外套披在苏见微身上，她能感受到顾瓷让手指在她背上的触感，苏见微小脸一红，身体微微颤栗。

顾瓷让自然是没有发现苏见微的异常，他摸完外套背面，眼神认真：“放心，我摸过了这次什么符纸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都被对方幼稚的小学生行为逗乐了，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老师傅惊恐的怒吼。

“你……你竟然回来了！”

“你要对我的女儿做什么！”

“爸爸，我好害怕，徐生哥哥，我真的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别杀我……”

顾瓷让闻言，直接拿起小桃木剑就将木门撬开，苏见微来不及夸他厉害，一团黑气朝她直冲而来。

“滚开！”苏见微虽然害怕，但是她假装镇定地把书包里的桃木梳丢向黑气正中心，黑气发出“撕拉”的灼烧声，不再对苏见微攻击，转身往王小琪那边去了。

苏见微心惊胆战，她捡起地上断成两节的桃木梳，这是妈妈每次回来给她开过光的那把。

再看顾瓷让，他用桃木剑在地上画了一个阵法，阵法从院内四周的墙角开始延伸，顾瓷让嘴里念念有词：“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字真言一出，金光乍现。

怨灵惨叫一声化为青烟，徐生原本的面貌显现，徐生大概二十岁左右，有点小胡子，五官硬朗，脸上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显得狰狞可怖。

苏见微和王小琪他们是看不见鬼魂的，只觉得金光一现，周围凉飕飕的阴气散去，被温暖的光晕包围。

老师傅心脏剧烈疼痛，王小琪连忙上前扶住，替他顺气。

老师傅虽然也看不到徐生，他却指着金光阵法中间叹息：“你！哎！真是造孽啊。”

“呵呵呵，这都是被你们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