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年轻人

青叶台高中附近的警局中。

审讯室被机关的人借用，荷枪实弹的特工表情严肃，让学校老师们一个个走进，接受审讯。

单向玻璃映出惨白的顶光，将不锈钢桌椅照得如同手术台般刺目。

“事情就是这样了......”

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支支吾吾地说完，有些惶恐地看向桌子对面的男人。

她不理解发生什么事，也不太懂对方隐晦的问题。

“嗯，测谎仪数值正常。”

渡边彦停下笔，轻叹一口气：“感谢你的配合，我没有事情要问了，但接下来你还得在警局待上一段时间。”

“可是，我一会儿还得去幼稚园接孩子......”

“很抱歉，我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现在去休息吧。”

看着她被安保人员护送走，渡边彦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表情苦闷。

长达数小时的审讯，却始终没有进展。

诚然，有部分老师存在贿赂校长的行为，但也仅此而已，对厉鬼、鬼域之事一概不知，也不清楚福井悠史的去向。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人了吧......希望能问出点什么吧。”

他将名单上倒数第二个名字划去，目光锁定在最后一行——

名为铃木凑。

很快，一个瘦削男人从房间的另一边走进。

他看上去很年轻，比起老师更像是高年级学长，头发如鸟窝般乱糟糟的，脸上带着阳光积极的笑容。

“先生，我是坐在这儿的吗？”

不等渡边彦回答，他就自顾自坐下，翘起二郎腿：“啧啧啧，想不到我一个入职不久的实习助教，竟能碰上你们刑警审讯，是谁杀人了吗？

我猜是年级组长田中，那老东西和他老婆天天吵架.......”

“严肃点。”渡边彦板着脸，示意身旁的属下上前，为他佩戴起测谎仪用的传感器。

中途，铃木凑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呜噗——哈哈哈哈！”

“我重申一遍，请保持严肃，这里是审讯室！”

“对不起对不起，我从小就怕痒，你们别乱摸啊哈哈哈哈哈......”

一番吵闹后，他才成功佩戴好测谎仪，在众人无奈的目光中，笑嘻嘻地坐正。

扫了眼资料，渡边彦眉头紧锁。

这么一个轻浮的年轻人，而且才入职小半年，能问出什么名堂来？

心中虽无奈，但他依旧严肃提笔，开始了问询。

铃木凑虽表现浮夸，但每个问题都答得很好，与先前数十名老师对学校的描述也都相符。

自始至终，测谎仪也没有预警。

审讯接近尾声，渡边彦的眼神有些暗淡。

难道除了下落不明的福井悠史外，真的就没法得出半点线索了吗？

真没想到，那个校长看似肤浅，做事却如此滴水不漏。

不仅藏到了任何人都发现不到的地方，日常工作也没有任何疑点。

“剑崎、月见，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的牺牲。”

渡边彦轻叹一声，看向面带微笑的铃木凑：“好了，我已经没有问题——稍等，我需要接个电话。”

感应到手机在震动，渡边彦连忙将它从口袋中摸出来。

自己曾对手下吩咐过，除非是紧急事宜，否则就先留言，他审讯中途会处理。

既然打来了电话，那么事态就比较严重了。

看清屏幕上的显示号码，渡边彦疑惑地皱起眉头：“......总部联络员的转接号？小泽堇？”

负责调查任务的二人均已失联，她却还在工作吗？

到底有什么要紧事？

渡边彦有些疑惑地接通，放到耳边。

下一刻，有些耳熟的爽朗男声传入耳中：“喂喂，小渡小渡，听得见吗？”

“你，你是......”

他肩膀一抖，手中的钢笔从指间滑落，在审讯记录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墨痕。

屁股都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跌落。

没听错吧，这真的不是幻听？

电话那一头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剑崎律。

他竟然活着！

顿时，渡边彦脸上的苦闷一扫而空，刚想开口，却立刻被剑崎律打断：“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不要表现出任何惊讶......你现在是在审讯学校老师吗？”

“是，是的。”

渡边彦立刻平复好心情，沉声道。

“我猜猜.....佩戴测谎仪了吗？”

“是的。”

“很好，审讯进度如何？”

“到最后一个人了。”

剑崎律听后皱眉：“最后一个人啊......看来时机不太凑巧，审讯过的都没有放走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思索片刻，“那还行，待会重新组织一波审讯，幕后黑手藏在老师之中，你要严加关注。”

幕后黑手？

渡边彦眼神一凝，竭力压制住心中的震惊，继续听他往下说。

“我还在鬼域中，通讯马上就中断了......这样，我要你复述一句话，待会重新审讯时，你都要在中途假装接到电话，然后下意识地喊出来，尽量自然些。”

语毕，信号中断。

而渡边彦则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照做。

在属下疑惑的视线下，一向稳重的指挥却表情剧变，发出惊呼：“你说什么？！”

他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表情狂喜：“这样啊，福井悠史被找到了，就在鬼域的办公室中啊。

虽然全身是伤，但没有死？

很好，立刻送去医院治疗，等他醒来，我们就能知道真相了。”

两位陪同的特工皆是懵逼，摸不着头脑。

什么鬼，现场工作不是还没多少进展吗，怎么就突然知道福井悠史的所在地了？

滴滴滴——

就在他们面面相觑、疑惑不解的时候，一声尖锐的电子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测谎仪的屏幕突然闪烁，数值在瞬息间冲破警戒红线。

测谎仪的异常仅出现了一秒，但毫无疑问，在渡边彦道出的假情报中，铃木凑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短暂的愣神后，渡边彦瞪大眼睛。

不会吧，竟然这么巧？

这个年轻人明明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自然，面对埋藏陷阱的问题也能对答如流！

若非剑崎律的来电，恐怕就这么蒙混过去了，自己也将与真相失之交臂。

打来电话的时间，正是渡边彦结束审讯的这一刻，在无形中让铃木凑放下了部分戒心。

种种巧合下，伪装到了极致的幕后黑手，却被迫来到台前。

事实证明，纵使伪装得再好，好到能骗过测谎仪，在冲击性的事实面前，也无法保持古井无波的心绪。

渡边彦表情严肃，死死盯着眼前的年轻人：“铃木凑，你的嫌疑很大，束手就擒吧。”

咔嗒——

霎时间，两把手枪的保险被同时解除，下属们严阵以待，立刻举枪对准了铃木凑。

只要他敢动一下，子弹就会毫不留情地射出。

意识到自己被骗，铃木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原来如此，来这套吗......”

在枪口的逼迫下，他不得不举起双手，原本温和的眼中泛起凶光，“电话那头的人，可真是好算计啊。”

“是啊，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年轻人。”

渡边彦冷冷说道，“我可以将你的话，理解成认罪吗？”

“是啊，我认罪......”铃木凑咧开嘴，猖狂大笑：“但你真的以为，仅凭五个小喽啰就能收拾得了我？！”

话音刚落，他轻打了个响指。

啪。

审讯室内的灯光瞬间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