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澜城的晨雾尚未散尽，战天已拄着玄铁拐杖站在南门外的集市街口。青绾捧着药篓在前面引路，竹编的篓底偶尔漏出几缕药香——那是昨夜从黑风寨外围采来的“凝露草”，专治蚀心散的余毒。战风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行囊跟在后面，木假肢敲击青石板的声响在空荡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战兄快看！那是什么？”战风突然扯住师父的衣袖，指着街角处一团蠕动的黑影。只见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正蹲在地上，双手捧着只巴掌大的银甲蜈蚣，那虫豸的尾钩泛着幽蓝的光，显然带着剧毒。汉子却面不改色地用指尖轻抚虫背，嘴里还念念有词。
“是养蛊人。”青绾轻声解释，将药篓往怀里拢了拢，“南疆来的部族常以此为业，这银甲蜈蚣能追踪三里内的生魂，黑市上能卖五十两黄金呢。”她话音刚落，那汉子突然抬头，双目竟是诡异的竖瞳，吓得战风往后缩了缩脖子。
战神系统的光幕悄然浮现：“检测到特殊生灵——银甲追魂蛊，可提取其毒素用于淬炼武器。当前可接支线任务：收集十份蛊毒样本。”战天瞥了眼那汉子腰间的兽皮袋，里面隐约传来细碎的爬动声，便不动声色地收起了系统界面。
转过街角，一阵铜钹声突然炸响。只见三丈高的戏台搭在街心，红绸裹着的柱子上盘着条金鳞巨蟒，蛇信子吞吐间溅出细小的毒液，落在青砖上滋滋冒烟。戏台上的红脸武生正耍着把铁尺，每劈出一式都带起呼啸的劲风，将蟒头逼得连连后退。
“好！”围观的看客们齐声喝彩，铜钱雨点般抛向戏台。武生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台前，拱手笑道：“承蒙各位捧场，小的这‘金蟒戏’还有压轴好戏！”说罢从怀中摸出个瓷瓶，倒出些朱红色的粉末撒在蟒身。那巨蟒突然发出震耳的嘶鸣，鳞片竟一片片竖起，在晨光中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战天眉头微蹙，这粉末里混着的“赤练散”他在宗门药典见过，虽能刺激鳞甲类妖兽兴奋，却会折损其寿元。他正要开口，青绾却按住他的手腕：“别冲动，那是‘戏蛇张’的生计，他这条蟒是从小养到大的，不会真伤了性命。”
正说着，戏台旁突然传来孩童的惊哭。只见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跌坐在地，手里的糖人滚到了个算命先生的幡下。那先生穿件洗得发白的道袍，盲眼上架着副墨镜，听见哭声便摸索着捡起糖人，用袖口擦了擦递回去：“小姑娘莫怕，老道给你算一卦如何？”
小姑娘的母亲连忙道谢，抱着孩子就要离开，却被老道拉住衣袖：“夫人且慢，你这孩子眉间有青气，三日内恐有水厄啊。”妇人脸色大变，扑通跪在地上求破解之法。老道从袖中摸出张黄符：“贴在门楣上可保平安，只需二十文钱香火钱。”
“是‘听风算’柳半仙。”青绾低声道，“据说他年轻时遭人暗算瞎了眼，却练出了听声辨气的本事，算得极准。”战天却注意到老道递符时，指尖在妇人手腕上飞快地捏了捏——那是江湖郎中诊脉的手法，显然是摸出了妇人怀有身孕，故意用“水厄”之说讨个吉利。
穿过熙攘的人群，一阵酒香突然勾住了战风的脚步。只见酒肆门口的铜炉上煨着坛烈酒，个袒胸露腹的壮汉正用手往炉里添柴，火光映着他胸口的青色狼头纹身。“尝尝咱这‘焚心酿’？”壮汉咧嘴大笑，露出两排参差的黄牙，“喝一口能暖三天，就算冻僵的死人都能给盘活喽！”
战天刚要拒绝，系统突然提示：“检测到特殊灵酒，含微量火灵力，可辅助修炼《烈阳劲》。”他便改口道：“来三碗。”壮汉麻利地舀酒入碗，琥珀色的酒液还冒着热气，碗沿凝结着细碎的冰晶——竟是外冷内热的奇酒。
战风刚抿了一口，突然满脸通红地捂住嘴，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这...这是什么酒？跟吞了团火似的！”青绾笑着递过颗酸梅：“含着就好了，这酒是用火山泉酿的，寻常人哪受得住。”
正说着，街对面突然一阵骚动。只见个穿绿衣的少女骑着头雪白的鹿驼，那异兽的蹄子踏过之处，竟凭空冒出朵朵蓝莲花。少女腰间悬着面青铜镜，镜面不时闪过流光，将围观者的影子映在镜中，却都长着个狼头。
“是‘镜花缘’的传人！”有人惊呼。少女听见动静，回头嫣然一笑，铜镜突然射出道白光，将战天的身影摄入镜中。他顿时觉得神魂一震，仿佛有双眼睛从镜中窥视自己的识海，连忙运转《星辰霸体诀》护住灵台，镜中的狼头影子竟“咔嚓”一声碎裂了。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勒住鹿驼拱手道：“小女子苏镜，不知阁下是哪门哪派的高人？”战天刚要答话，系统光幕突然急促闪烁：“警告！检测到上古神器‘照妖镜’能量波动，持有者体内有妖族血脉！”
“在下战天，一介散修而已。”他不动声色地握住玄铁拐杖，假肢的关节处已蓄满灵力。苏镜却咯咯笑起来：“战天？可是那位独腿战神？我在镜中见过你的影子，果然是条好汉。”她拍了拍鹿驼的脖颈，“这小家伙叫踏雪，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就在这时，一阵铜锣声由远及近。只见队官差簇拥着顶八抬大轿走过，轿帘缝隙里露出只戴着玉扳指的手，指尖夹着串紫檀佛珠。青绾突然脸色微变，拉着战天退到街角：“是‘聚宝阁’的阁主钱万贯，此人表面是富商，实则黑白通吃，连城主都要让他三分。”
战天注意到轿夫的步伐异常沉稳，每人腰间都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兵器。更奇怪的是，那顶轿子竟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与檀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系统提示：“检测到大量血气残留，推测轿内近期接触过大量尸体。”
“战兄快看那边！”战风突然指向巷口，只见个穿破烂袈裟的和尚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里画着什么。走近了才发现，那竟是幅复杂的阵法图，阵眼处摆着颗鸽蛋大的夜明珠。和尚察觉到有人，抬头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施主可是要买阵法？老衲这‘聚灵阵’能让修炼速度翻倍，只要五十两银子。”
青绾刚要提醒这是骗局，战天却摇了摇头。他认出和尚画的是残缺的“困龙阵”，虽不能聚灵，却能困住筑基期以下的修士。看这手法，倒像是“万佛宗”的弃徒——当年在宗门密库见过类似的阵纹。
“我买了。”战天掏出银子，“但我要完整版的。”和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压低声音：“施主是行家啊。跟我来，有好东西给你看。”三人跟着他拐进条幽深的巷子，尽头竟是间不起眼的杂货铺，货架上摆满了生锈的兵器和破损的符箓。
和尚掀开柜台后的暗门，露出间密室。墙上挂满了各种阵法图，角落里堆着些骷髅头，眼眶里还燃着幽绿的鬼火。“这些都是老衲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和尚得意地指着幅羊皮卷，“这是‘颠倒乾坤阵’，能让方圆十里的天地灵气倒转，够不够劲？”
战天的目光却落在墙角的半截断剑上，剑身上刻着的“玄元”二字已模糊不清，正是三年前边境之战中失踪的师兄佩剑。他不动声色地问：“这剑怎么卖？”和尚笑道：“施主有眼光，这可是玄元宗的法器，要五百两...”话音未落，战天已掐住他的脖子，玄铁拐杖抵住其心口：“说！这剑哪来的？”
和尚顿时面如死灰，战战兢兢地交代：是半月前从黑风寨后山的乱葬岗捡的。那里还有好多具修士的尸体，身上的法宝都被搜走了，只剩些不值钱的东西。战天松开手时，发现他后颈有个血影教的刺青——与李霸天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战兄，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战风握紧了剑柄。青绾却忧心忡忡：“黑风寨地势险要，硬闯怕是会吃亏。”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个穿红衣的女子骑着马狂奔，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弓箭的黑衣人，箭簇上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毒。
“是‘火莲教’的圣女！”有人惊呼。女子在马上回头射出三枚银针，精准地击落了追来的箭矢，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钱万贯！你敢派人抢我的‘血莲蛊’，就不怕教主扒你的皮吗？”
轿子里传来个阴恻恻的声音：“苏圣女，那蛊本就是我聚宝阁的东西，物归原主罢了。”话音刚落，数道黑影从屋顶跃下，手中的弯刀带着破空声劈向红衣女子。
战天正要出手，却被青绾拦住：“别插手，这是他们两派的私仇。”她指着那些黑衣人的袖口，“看见没？绣着铜钱的是聚宝阁的死士，绣着火莲的是火莲教的人，每年都要斗好几次。”
只见红衣女子突然翻身下马，双手结印，裙摆下竟钻出数条赤练蛇，吐着信子扑向黑衣人。那些毒蛇遇到弯刀的寒光，顿时炸成一团团火球，将整条街道照得通红。黑衣人惨叫着化为焦炭，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皮肉味。
“好厉害的‘化火术’！”战风咋舌道。战天却注意到女子的指甲泛着青黑色——显然修炼这门功法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系统光幕提示：“检测到残缺秘术——赤练化火功，可结合《烈阳劲》改良，是否收录？”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笛声突然响起。所有打斗的人都停了下来，眼神变得迷茫。只见个戴斗笠的白衣人站在屋顶，手中的玉笛正流淌出清澈的旋律。那些狂暴的毒蛇听到笛声，竟温顺地盘在地上，连那匹凶戾的金鳞巨蟒都垂下了头颅。
“是‘忘忧先生’！”青绾眼中闪过一丝敬畏，“据说他的笛声能化解一切戾气，连魔道修士都要让他三分。”战天却察觉到不对劲，那些被笛声控制的人，脖颈处都浮现出淡淡的青色脉络——那是中了某种迷魂术的征兆。
白衣人吹完一曲，对着下方拱手道：“各位英雄，何必打打杀杀？不如随我去‘忘忧楼’喝杯清茶？”他声音温和如玉，却带着种诡异的魔力，连战风都眼神恍惚地往前走了两步，被战天一把拉住。
“战兄小心，他的笛声能乱人心神。”青绾从药篓里摸出颗药丸塞进战风嘴里，“这是‘醒神丹’，能解迷魂术。”战天运转灵力护住识海，果然在笛声中听出了细微的灵力波动——与血影教的《摄魂经》有几分相似。
白衣人似乎察觉到战天不受影响，斗笠下的目光扫过来，带着一丝讶异。他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巷尾，那些被控制的人也如梦初醒，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狼藉。
“此地不宜久留。”战天沉声道，“这些势力盘根错节，我们还是先去客栈吧。”三人刚走出没几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巨响。回头一看，只见那间杂货铺竟燃起熊熊大火，穿破烂袈裟的和尚惨叫着从里面冲出来，浑身都在燃烧，跑了没几步就栽倒在地，化为焦炭。
战天看着那团逐渐熄灭的火焰，突然想起和尚后颈的血影刺青。看来黑风寨的事比想象中更复杂，连这些街头的奇人异士都被卷了进来。他握紧玄铁拐杖，玄钢假肢在地上叩出沉稳的节奏，朝着青绾所说的“清风客栈”走去。
阳光已升至中天，苍澜城的街道恢复了喧嚣。卖花姑娘的篮子里插着带露的蔷薇，糖画张的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龙形。谁也没注意到，街角的阴影里，一双竖瞳正死死盯着战天的背影，如同蛰伏的毒蛇。
战风突然碰了碰师父的胳膊，指着前面的布幡：“师父你看，那就是清风客栈！”战天抬头望去，只见三层高的木质楼阁上，“清风”二字写得飘逸洒脱，门楣下挂着串风铃，风吹过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他们踏入客栈的瞬间，战神系统突然弹出新的任务提示：“主线任务更新：调查聚宝阁与黑风寨的交易，奖励：解锁‘破妄眼’初级形态。”战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这苍澜城的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