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八岐大蛇

连忙对着墨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它再次塞回长袖。

蹑手蹑脚摸到门边，还没看清外面的情况，又是先听到一句恶狠狠的“八嘎”。

是东瀛人？

定睛一看，两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正在指手画脚的大声训斥张府的亲兵。

他们穿着和大内良树同样的白色七星服，只是那树墩般的身材还趾高气扬，让苏浩觉得无比滑稽。

听他们扯着嗓子的内容，是在骂张玉成的兵一群笨蛋，怎么连几个村民也搞不定，不过是抓些小孩子来，居然还要他们出手云云。

抓小孩子？

苏浩心底暗惊：先是聚集极阴命格的人召唤尸王，现在又要童男童女，难道是……

正在忖度这些混蛋的阴谋，那名术士发问道：“听你们上报，说大内君回来了，他人呢？”

靠，这就找到“我”来了？

暗叫不妙，那士兵回身对着药房一指，说是大内先生此刻在里面拿药治伤。

“这可坏了，他们进来发现药都让您倒了，可咋整？而且……这家伙已经死了，发现身上没气息，岂不是，”

墨沉嘀咕着这下麻烦了，苏浩却做出副若无其事，大摇大摆走出门，朗声问他们找自己做什么。

没气息怕什么？墨沉就是个活物，只要不贴近了仔细感知，苏浩敢赌这俩蠢货压根发现不了。

果然，在看到同伴大内良树，两个术士先是露出鄙夷神情，然后便问他怎么如此狼狈？

苏浩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一个术士命人送来一身新的七星服，让他赶快换过。

大阴阳师凉宫玖月要进行祈愿仪式，需要他们前去守阵。

苏浩无奈，只能拿过衣衫抓紧换过，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一边趁二人不备，偷偷伸手进宽袖提醒墨沉。

谁知迤逦的绕过回廊后，苏浩看到张府的后花园竟被改造成一座和风宫舍。

九级青石阶蜿蜒向上，每级台阶皆嵌着三枚刻血蟾纹的青铜钉；阶缝渗出的血水凝成东瀛文字，鞋底踩过时黏腻作响，似有万千冤魂在足底啜泣。

涂着大白脸蛋的和服侍女跪地为他们拉开纸门，那些跟在他们后面的张府亲兵被拦下。

“你们做什么祈福仪式，干啥还要背过我们？”

方才迎接苏浩的那位年轻军官，对着他们的背身不满的吼叫，“用我们的地，让我们做事，现在却……”

接下来的话苏浩听不太清楚了，纸门在他身后轻轻关闭。

“哼哼，这些支娜的劣等民族，还妄想与东瀛上仙们平起平坐，简直是痴心妄想。”

其中一个术士冷笑道，回身引导苏浩和同伴往里走——

接连穿过两道纸门，苏浩瞳仁在微微收缩：

大约三丈见方的内室被这些东瀛妖人改造成了祭坛……正中央矗立着青铜鸟居，一具身穿军服的尸体，被九根白骨钉穿过要穴固定其上。

钉身的浮刻随着四周术士们一阵阵的唱诵，闪动着诡异的光泽。

这是张玉成？

苏浩手心发凉：作为骨灰级玩家，他认出了那军服上的军衔……他们居然，拿张大帅血祭？

那么之前血迹之地的尸王，不会是？

“大内君，上位吧。”

同伴的呼唤拉回了他的思绪，同行者已步场中那些术士的后尘，以位置跪坐在地吟唱咒语。

这些人不知哼哼唧唧了多久，鸟居背后的巨型纸门被轰然拉开……倭人们扛着七具冰晶棺椁，在一名披头散发的老者带领下依次入内。

每口棺内躺着脖颈刻菊纹的童尸，心口被刺穿插着青铜导管；而那些导管的末端没入血池，正把稚子们最干净的心头血注入。

“八岐大神啊，必将再临日出东方之地！”

随着凉宫玖月的一声大喊，鸟居下的血池竟有了异动。

苏浩身子一颤……他的脑海深处，竟是缓缓浮现民众抗倭时，被阴兵屠戮的惨状：

战火吞噬天地，少女的脊皮被组成鼓面，折断的将士残骨被做成鼓槌，祭坛外的每一声敲击，似乎都有英魂迸发出“还我河山”的怒吼。

随着这些妖人的吟唱越发凄厉，鸟居上的尸体开始快速腐烂，竟钻出千百条金线尸蚕，正将他的残魂撕扯成缕缕黑烟，注入阵眼处的八岐大蛇虚影！

狰狞的身体在剧烈抽搐，它，在等待最后的力量灌注。

见鬼，绝不能让这些狗东西召唤出八岐大蛇！

苏浩死死攥紧了拳头，心底在发颤：

一旦它在九州登陆，这片广袤的土地就会被……

此时，一阵阴风自头顶倾泻而下，血池突然浮现装甲列车的青铜倒影。

车轮碾碎的血浪中，可见无数倭寇阴兵正将九州英魂的脊骨铺轨。

苏浩终于明白过来，那铁路通向东瀛三途川，万千幽冥恶鬼乘铁路而来。

凉宫玖月突然高举骷髅杖，杖头血蟾鼓胀如斗——到了仪式最高潮的阶段，正是中断仪式的最好时机。

趁现在！

苏浩猛地拿出显圣镜，镜光扫过蛇瞳……那瞳孔里竟映出张玉成死前的记忆碎片：

那些原本承诺帮他征服扬州的东瀛人，竟用刺刀抵着他幼子的咽喉，逼他在《魂契》按下血指印！

八岐大蛇的虚影瞬间扭曲成龙卷风，尖厉的狂吼震得整个祭坛几近崩溃。

“八嘎！”

阴阳师仗头的血蟾突然扭转头颅，三只复眼迸出腐骨毒光……在场所有的白衣术士站了起来。

“是谁？”

“有人在破坏——”

眨眼间腥风自祭坛内席卷而出，崩溃的仪式让宫舍震撼到几近崩塌……有人惊呼，也有人打算逃走。

震惊的凉宫玖月环顾四下，口中尖厉惊呼：“是你，是你！”

猛地将仇恨的目光转向“大内良树”，这位看似垂垂老矣的阴阳师竟一个突进扑了过来。

手上骷髅杖裂开七道血缝，钻出把刻满血蟾符纹的武士刀，刀身缠着被屠戮百姓的怨魂，尖啸着劈向苏浩命门！

“小小散人，也敢破坏上国的仪式！受死吧——”

眼看这疯老头势如破竹，苏浩哪里敢怠慢，第一时间抽出了降魔杵。

武器相交崩出刺眼火星，苏浩只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崩塌。

坏了，这是大内良树的身体……压根没法开启城隍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