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冯习正隔江而望,望着一条条船只,从吴军的阵营,安然的驶回,长舒了一口气。
吴军大营也就在眼底。
冯习就这么看着,未曾理会周围的环境,一个多月的连轴转,让他的脸颊上,不由泛起油面和昏沉。
但望着船只上装载的粮食,此刻他好像一下子又精神了。
大营中。
汉字军旗旌旗招展。
为了让东吴屈服低头,交还被侵占领土,两军在猇亭对峙足有大半年,明的暗的不知发生了多少次交手,现在终于结束了。
汉军赢了!
荆州的气候,跟益州有较大不同。
似乎更加燥热。
冯习都记不清,究竟多少人无雨了,也就昨夜下了点雨水,只是还没落地,就已消失不见,但暑气还是小了不少。
张南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两人并肩。
身后是汉军大营。
亦是之前围攻猇亭的主要阵地。
站在楼亭上,登高远眺,可将对岸的魏军阵营,尽收眼底。
入目之内,那些土沟土墙,以及陆逊搭建的建议箭楼,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一种森然和肃杀之气。
不过如此。
两岸附近都显得荒凉。
除了零星有一些船只,几乎看不到太多人了。
唯有江水依旧,静静地流淌着。
就在这时,身后的石阶上,来了两名甲士,其中一人未戴头盔,衣甲上全是泥,另一人则是一名侍卫。
浑身是泥的信使,从怀里拿出纸张,双手呈上道:“身处武陵的马侍中派人来信,近日已率领沙摩柯等蛮夷队伍,撤离吴军后方,跟大军汇合在夷道,目下,稍作休整,就要启程返回永安了。”
“让将军更加谨慎,以免吴军出尔反尔。”
冯习接过信件,打开一看,的确是马良的笔迹。
信使又道:“殿下昨日已启程,返回永安,荆州之事军政,此后都一律交于丞相负责。”
冯习道:“我知道了,你先去营中休整一下吧。”
信使拜道:“诺。”
张南迟疑一下道:“吴军会不会趁着我们退兵,对我们进行偷袭?”
冯习摇头道:“不太可能了。”
“二十万斛粮食,对东吴荆州军团,影响很大,若是想继续跟我等拖耗,他们反倒会更加拖耗不住。”
“而且双方议和的消息早已公布。”
“两军皆知。”
“吴军又岂敢轻易背信?”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再多派一些斥候密切注视吴军动向,只要殿下跟其余大军,安然退出,荆州就算有波折,也算不得什么。”
“我等目前做好断后就行。”
“赵融几人率领的军队,虽会留在荆州,但人数并太多,而且朝廷已派人陆续接管城池,东吴没有必要为此冒险。”
张南点头。
他也就随口一说。
并不认为吴军还有胆进攻。
这一个月,吴军又不是没有进攻过,无一例外,都被打了回去,他们趁机缴获了吴军不少甲胄。
两人心神较为轻松。
尤其是知道刘禅已率军返回后,更是如此,他们眼下负责断后,顺便将猇亭大营送出的粮食,搬运回去,等做完这些,也要启程离开了。
荆州的战事结束了。
至于后续东吴跟曹魏会不会开战。
他们不清楚。
不过无论后续开不开战,东吴大半年内,都不敢再招惹大汉了,而大汉也终于有时间,将荆州家属和城池消化。
而且近几日。
他们隐隐听到了一个消息。
殿下将在永安登基。
这更是让几人心潮澎湃。
殿下登基称帝,到时便会论功行赏,虽这次伐吴,殿下作为领军,功劳最大,但殿下自不会跟他们争功。
而且连续大半年的作战,全军将士早就人困马乏了。
也都在期待休息和朝廷嘉赏。
张南催促了一下行船的士卒,让他们搞快点,不要在岸上逗留,尽早搬运完粮食为好。
随即,目光望向北方,张南低声道:“休元,你认为这次停战,能持续多久?曹魏会不会不日就兵临荆州?”
作为将领,虽也希望休息,但也知晓,不能松懈大意。
冯习目光一凝,举目望向北方。
大汉跟曹魏,一个志在复汉,一个已正式代汉,双方早就互为心腹大患,也都恨不得将对方灭之而后快,眼下大汉占据地利,易守难攻,曹魏则雄据北方,实力强劲,双方早晚会爆发大战。
冯习缓缓摇头:“应该不太可能,南下荆州。”
“荆州固然算三家互争之地,就算我等退兵,顶多是退缩永安,并不会将大军彻底退离,这就意味着,在一段时间内,荆州是能快速聚集起汉军三四万,吴军两三万。”
“曹魏若举兵来攻,稍有不慎,还可能落入大汉跟东吴的夹击。”
“若曹魏将领明智,不太会去冒险。”
“不过若是再等一两个月,情况或许就不一定了。”
“就我看来,短时间,曹魏不会攻荆州,若是攻打荆州,在没有明确我们不出兵的情况下,反而会把自己陷在这里,但借荆州,弄出一些事牵扯东吴的精力,曹魏方面估计是做得出的。”
“殿下深谋远虑。”
“只怕早早就料到曹魏不会束手旁观。”
“而我军久战,将士疲惫,荆州人心一时也难以归附,稍有不慎,便可能再度丢失荆州,选择退而求其次,让东吴负责江防,即减弱了东吴对我等的防备,还让大汉能安然的退守后方,休养生息。”
说着,冯习笑道:“经此一战,大汉跟东吴的联盟,算在一定程度修复了,不发生太大的冲突,应该不至于再生出战乱。”
张南点头,感慨道:“是啊。”
“殿下虽年轻,却能在朝堂阵乱之中,这么快的稳定局势,还亲自完成了这一场大胜,实是惊人。”
“更为不凡的,身处乱局,殿下却能临危不乱,将军中事梳理清楚明白,缕缕提出建议,也大多一针见血。”
“殿下之英明神武,实是大汉之幸也。”
“也是汉家之幸。”
对于这位殿下,他们也是深感敬畏。
年岁不大,却是有勇有谋,做事还胆大心细,即便接触时间不长,但也能感受到,这位年轻殿下,已身具明君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