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小时前，方舟高墙。
在卡斯帕点兵的时候，城内陷入了匆忙。
在战争期间，士兵的口粮双倍供应。如果有立下功劳的，还有其他奖励。
何苦体内的虫卵已经失效了，但他仍然扛起一根铁纤。上次虽然杀死了几个被佛音大炮轰成智障的骨禅僧，但由于他在守厄尸库中，敌人的强压下改变了信仰。
所以，严格的卡斯帕将他的功过相抵了。
要让父亲进城，还得打赢这一仗。
转眼，一千余人的高墙民兵和三百名精锐士兵已经集结好。
临出发前，卡斯帕看到了依靠在墙角的莫沙。
“神明大人离开之前，有什么交待的吗？”卡斯帕主动过去搭话。
荡清铁山拾荒团，收集青穹公约的线索，是莫沙代为传达的。
莫沙沉吟了两秒，她向来都是板着脸，说的话也十分简洁：“神明大人说，把事情办‘好’即可。”
“好”字上，加了重音。
卡斯帕微微皱眉，他能想到的“好”无非是在找到青穹公约的线索后，铁山拾荒团一个不留。
可眼前这位第一使徒既然这么说了，那神明大人所说的好，肯定还有其他含义。
“我没懂你的意思。”卡斯帕向来直抒胸臆。
“我们使徒，一切都是神明大人所赐下的，要方方面面都为神明大人考虑到。”看在同样是服务神明的份上，莫沙破例讲解了一番：
“这次，我同神明大人出去，是与外人做生意的。”
卡斯帕闻言颔首，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莫沙要说这个。
“而我这边，初代木虫也已经成熟，按照神明大人的意志，将来要当作特色商品，对外换取资源的。”莫沙看着若有所思的卡斯帕，问道：“你知道荡清铁山拾荒团和木虫生意之间的关联吗？”
卡斯帕隐约能猜到一点，那就是“商业”！
如果神明想要方舟城和周边高墙有商贸往来，那么就必须荡清一切不稳定因素，保护商道畅通。
想到这里，卡斯帕用力点头。
神明下达的神谕，除了表面意思，往往还有另一层深意！
只是，他太过愚钝，每次都要莫沙提点。
“也就是说——”卡斯帕道：“我们不仅要清理掉铁山拾荒团，连附近其他流民团伙，也要一起清理掉？”
见他上道，莫沙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就还有个问题。”卡斯帕说出了心头最大的疑惑：“行尸怎么办？”
流民和拾荒团都好清理，杀光了他们就知道方舟高墙附近是禁地，再来就会绕着走，可行尸不会管这么多。
这也是所有高墙城市之间的痛点，他们也想过要做生意。
流民他们也都可以处理，但是，行尸他们是真处理不了。
就算那些大型高墙城市，也毫无办法。
他们清剿行尸的力道越大，下一波尸潮对他们的冲击就越强烈。并且，不论他们清理到什么程度，下一波尸潮过后，又恢复如初。
仔细一算，清理的成本比通商带来的收益还高，那还清理个毛线啊！
“所以，你还不够了解神明的伟大。”莫沙将手放在胸前，做了个简易的祈祷礼。
卡斯帕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却见莫沙又问道：“今天在城门口，引起骚动的行尸马，你知道吗？”
当时卡斯帕正在处理城内事务，行尸马倒是听下面的人提起过。只不过莫沙这么一提点，卡斯帕又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很简单的道理，行尸生物只能由行尸操控。
而这次，运送货物过来的，是行尸马。
也就是说，行尸那边的麻烦，神明大人已经解决了？
其他高墙城市都存在的问题，被解决了？
卡斯帕当即目光一凝，也做了个祈祷礼：“赞美神明。”
“你知道就好。”莫沙道：“去吧，去将神明大人的仁慈，带给这片土地。”
卡斯帕领着军队，铆足了劲，出发了。
其实卡斯帕和莫沙，也只猜对了一半。
池平确实有通商的打算，也确实沟通了余烬部族的人。只不过，第一批交易才刚刚开始，双方需要建立足够的信任。
但卡斯帕不管这些，他要做的，只是“将神明的仁慈，带给这片土地”。
至于怎么带——
上次，神明说，要将仁慈带给方舟城；然后方舟城的行尸便无了。
遇见骨禅僧的时候，神明也说也带给他们仁慈，最后他们一个个被攮死了。
现在，神明的仁慈，要降临在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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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山拾荒团的团长李浩，三星能力者，曾经某高墙的居民。
他的能力并非自然觉醒，而是机缘巧合下，和荒野上某不可名状生物建立了共生关系。
像现世的鳄鱼和牙签鸟。
不可名状生物为李浩提供超凡能力，李浩为该生物定期提供新鲜血肉。
也就是因为该畸变生物的关系，李浩不可能再进入高墙城市生活。
于是他围绕畸变生物建立营地，再趁上次余烬尸潮的时候，收拢流民。
目前，已经壮大到四五百人，且绝大部分都是青壮。
又在信任的人中，择优选择强者，和他一样与畸变生物建立次一级的共生关系。
由此，总算控制了整个拾荒团，也找到了除了进入高墙的另一种活法。
如果不是卡斯帕的大军压境，他或许还能滋润很久。
他在卡斯帕大军到来前，便有人过来通风报信：
“方舟城的人疯了！在用炮火扫荡荒野，流民和拾荒团都被剿灭了！”
用炮火扫荡荒野，多么奇怪的组合？
炮火的价值，比荒野上的流民，高多了啊！
在生产力低下的废土，人死了可以再生，炮弹用一颗就少一颗啊！
而且，根据来人的传达，方舟城主卡斯帕是寻着拾荒团的踪迹，一个个聚居地这样扫荡过去。
简直灭绝人性，惨绝人寰！
“有谈判的余地吗？”李浩问来人，来者思考了一下，答道：
“卡斯帕的人，到了会先将地方围起来。然后问，是愿意在方舟高墙外讨生活，还是愿意接受神明的仁慈？”
“然后呢？”李浩问。
“但凡他们犹豫一秒，方舟城那边就炮火洗地，强行仁慈。”报信的人心惊胆战地说道，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对炮火的恐惧。
“强行仁慈——”
李浩嘴里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这特么的，叫仁慈？
这特么的！特么的！叫仁慈？！
“我们怎么办？”有人询问李浩。
李浩沉吟了两秒，他深知，由于畸变生物的存在，跑是跑不掉的，也无法搬到方舟高墙下生活。
能选择的，只有一条路：被强行仁慈！
半个小时后，卡斯帕上门了。
李浩带着哭腔，隔着阵地问道：
“在您剿灭我之前，请告诉我，我哪里得罪您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谈谈。”
卡斯帕不答，而是对着漆黑的天空发射出一枚照明弹。
磷火很快照亮了李浩的满头汗水，和惶恐的表情。
“迁去方舟城下，或者接受神明的仁慈！”
卡斯帕给出了选择题，他身上银灰色的狰狞机甲反射着幽冷的焰光，化作炮管的左手，余温还未褪去。
身后，上千人的军队，阵势森严！
“走，还是留？！”
千余人的声音响彻整个黑夜，像巨浪狂涛一般，压向弱小的铁山拾荒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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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外，池平从卡斯帕扫荡荒野的时候，就一直在观看。
他的眉毛越皱越紧，沉吟了许久，才自言自语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扫荡整个荒野？是我下达的命令有问题吗？”
接下来十数个小时内，方舟城为的流民，暴增到三四千，且池平的信仰之火暴增八百，达到了一千四。
可问题在于，还有二十多个小时，活死人行军就来了。
外面的信徒，不能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