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归抵襄阳

襄阳,雍州治所,位于汉水中游,南接长江,北连中原。

其汉水漕运之发达,成为南朝长江流域与北方物资交集的最优载体。

北方战马、皮革、硬木与南方丝绸、稻米、青瓷、木雕等皆在此集散,其经济能力,不仅辐射到中原各处,乃至于西域的白匈奴,蒙古草原的柔然人都趋之若鹜,其贸易之广,最远可至波斯萨珊王朝。

历史脉络中,梁武帝中期来了一波骚操作,废除铜钱,改铸铁钱,导致铸钱成本低廉,士族豪强纷纷抢铸铁钱,导致劣币驱逐良币,铁钱泛滥成灾,失去其应有的信用价值。

有史家认为,梁武帝废除铜钱的动机,源于南朝铜矿匮乏,铜钱无法满足日常流通。

萧詧对此保持怀疑态度,梁武帝光是铸造同泰寺一座铜佛,便耗费铜材数十万斤。

萧詧以为,南朝铜矿并不匮乏,西南铜矿的开采一直很稳定。

之所以废弃铜钱,只不过是梁武帝一己私欲罢了。

见铁钱泛滥成灾,梁武帝双手一摊,直接躺平,靠着出家,一次赎来的铁钱就达上亿钱。

错误的货币政策,其危害,襄阳首当其冲,对外贸易一度陷入停滞状态。

毕竟,他国的铜钱,本国无法流通,本国的铁钱,他国货商也不敢要。

萧詧接手襄阳时,也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一开始,搞起以物易物的买卖,可终究没有货币交易来的方便。

许多商品,贩马商不要,而良马,却是萧詧最迫切的商品。

这就导致,那些贩马胡商狮子大开口,往往要数倍稻米或丝绸,才能买下一匹良驹。

痛定思痛,萧詧一边大力发展农耕,将雍州内的佛钟融了个遍,来铸农具,一边以雷霆手段,收回被寺庙与士族豪强侵占的军田。

又于其它州郡四处撒网,以极少粮食的代价,回收大量废铜钱,以满足对外贸易的需求。

军事上,背靠济阳蔡氏,有了军田,世兵制也就有了盼头。

梁武帝在位前期,襄阳有着“雍州士马,甲于天下”之称。

南齐末年,萧衍起兵夺权,正是依靠襄阳军风之锐,迅速攻占建康。

萧衍称帝后,襄阳则作为防御北朝铁蹄之前沿哨所,与江陵遥相呼应。

襄阳的存亡直接关系到南朝长江防线的完整性,一旦失守,鲜卑铁蹄可顺汉水直捣江陵,威胁南朝腹地。

侯景之乱后,梁元帝萧绎之所以迅速败亡,乃原主萧詧引西魏兵,顺着汉水直捣江陵,这才有了江陵之祸。

原主萧詧引狼入室的行为,导致后来的陈朝丧失对汉中、荆北重镇的控制,给南朝的覆灭,埋下不可逆转之祸根。

穿越而来,萧詧有了前车之鉴,不仅逐年强化雍州防线,又在庙堂之上,争夺江陵军务控制权,他不仅要避免江陵之祸的惨剧,更要凭借荆、雍两州,实现他的北伐大志。

萧詧立于船艏,思绪流转间,襄阳那巍峨城墙,已经展露眼前。

嘴角上扬,可算是回归他的主场了。

每每念及襄阳,萧詧总会不由自主,想起一位故人,那位金庸笔下侠之大者——郭靖。

守襄阳,与蒙古军团鏖战数十年,城破而殉国,当真悲壮。

当然,历史上,南宋与蒙古的“襄阳之战”,持续六年,最终以守将吕文焕投降告终,襄阳失守成为南宋灭亡的关键转折点。

由此可见,不论历史哪一段落,襄阳皆为南方政权的重中之重。

江面上,一艘新船正缓下航速,众人皆于甲板上,望着襄阳满布幡旗的巍峨城墙,由衷感叹。

何敬容捋须笑道:“观襄阳城墙,可不比台城差哩。”

“那是自然,王爷经手,这两年,又加高许多呢!”陈旻眼中,满是得意。

羊仙拉着小萧瞳,挽着王灵玉,“姐姐,襄阳有何特别之处?”

王灵玉望着襄阳城,眼中满是从容,笑着介绍起来,“襄阳的城墙,比五丈还高些,环绕青砖灰瓦民居。

汉江碧水穿城而过,石板街道纵横交错,市集商铺林立行人如织,远处青山连绵,江面大小船只点缀,乃青山绿水之城。”

羊仙听着,神往起来,对这座未来之家,充满着期待。

“二娘,还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襄阳可热闹呢!”小萧瞳也愉悦起来,她在京师,反而活泼不起来。

羊仙摸摸头,“那可得带二娘,好好逛逛哩。”

一路上,萧詧见石中子有些苦闷,拍了拍其肩头,宽慰道:“不过一浮屠,没什么好可惜的,眼光长远些,名留青史的机会,多的是!”

石中子这才苦笑一声,“毕竟呕心沥血这么久,罢了罢了,或者到襄阳,就会遗忘不甘罢。”

未时梆声响起时,新船收起风帆,缓缓穿过拱型城墙根,顺着河道进入郭城。

郭城两侧,石板道上,行人络绎不绝,两侧街铺楼台林立,两岸泊着许多漕运船、渔船。

“瞧那,好怪异的江船,周身挂满了木轮!”

“看呐,桅杆上挂着的,不正是岳阳王的经幡么?”

“啊?!”

“立于船艏者,不正是咱的岳阳王么?太好了,王爷回来了!”

河道两岸,一开始驻足瞩目的,是被怪船所吸引;旋即有人发现,是岳阳王回治所了,于是纷纷奔走相告,高呼呐喊。

不一会,两岸皆挤满了商贾与襄阳百姓,恭迎他们的王爷归来。

萧詧立于船艏,享受着襄阳民众的爱戴,挥挥手,示意该干嘛干嘛去,不要拥堵街道。

民众显然误会岳阳王的举动,以为是在互动,纷纷感动落泪,并高举双手,歌颂起其功德来。

萧詧一脸黑线,让尔等别拥堵街道,没让感恩啊!此情此景,脑海中不可抑制的响起,穿越前,自媒体上一首洗脑神曲……

你从丹东来……

萧詧手搓脸面,赶紧掐断脑中那没来由的旋律。

自己这三年来,勤于政务,藏富于民,襄阳百姓自然歌颂功德。

萧詧无比确定,感恩,是正经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