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宫闱闲话

大明朝的京都，最初由开国太祖朱元璋定于南京城，也号金陵。

后来，燕王朱棣奉天靖难，抢走了侄子朱允炆的皇位后，考虑到要修复南北关系，于是将都城迁到自己的藩地，也就是奉天——北京，后世赞为天子守国门。

但由于北京城距离蒙古游牧地区太近，所以朱棣没有放弃南京，将其打造为陪都，一切朝廷官职如六部，都悉数配齐。其目的就是让后世子孙遭到大难时，能守住半壁江山。

原史中，一直到崇祯煤山自缢，这套紧急方案也没用上，而庚戌浩劫发生后，南京也就成了朱明皇室的最好的退路。

黄昏将近，夕阳斜下，随着天色渐渐暗淡，大明皇宫中的两大太监，也在大殿外碰头了。

“呦！陈公公，失礼失礼。”司礼监秉笔太监冯宝，朝着眼前气势凌人的红衣之人行礼道。

“哦——原来是冯公公啊，太子爷才刚学会走路，你怎么舍得过来看皇上了？”司礼监掌印，大明太监集团的首席陈洪挑眉道。

“嗨，太子爷今天玩雪玩得累了，刚刚睡着。”冯宝乐呵呵地笑道。

自从庚戌浩劫发生后，刚刚建元的隆庆帝在百官和老师的催促下，着急忙慌地和李皇后诞下了未来的万历帝——朱翊钧，不过此时的他，才一岁出头。

而照顾这位太子爷的重任，自然也交到了冯宝的手中。

如今的他，已经开始窥视陈洪的地位了。

于是，他开口说道。

“陈公公啊，咱们都是皇上的奴才，一切都是本分。”

“哼！本分，有意思。”陈洪撇了撇嘴。

“你到底来干吗？”

“哈哈，不瞒您说，皇后娘娘派我来问问皇上，今晚想去哪儿？”

闻言，陈洪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不好意思，皇上已经吩咐过了，今晚不去后宫。”

“是嘛？”冯宝眼神微眯，身子一转，视线投向陈洪身后的几个清俊小童。

他内心十分无奈，这皇上到底在想什么呀？为什么放着后宫那么多娘娘宫女不管，非执着于这几个童男子呢？

难道是被太上皇的那件事儿吓怕了？

冯宝不懂，因为他只是个太监，实在明白不了阈值机制。

“这几位小哥儿，看着面生啊。”

“当然了，这可是四川巡抚周天冉特地送来的，都是上品中的上品。”陈洪转过身，轻轻用手指抬起童男的下巴，笑着说道。

“这周巡抚，就不知道送些别的来吗？咱们宫里这么多人，他也不知道孝敬孝敬。”冯宝对这点儿无感。

如今的他已经开始配合李皇后处理后宫之事，这后宫之事可不止老婆舌头，还有各局各司的开销问题，十分复杂。

再加上如今朝廷名为大明，实为南明，少了四个大省的税收上贡，皇上还要维持之前的体面，不许裁人。

说句真心话，宫里的府库，真的快撑不住了。

什么什么？找户部要？

若要说严世蕃有万般不好，但有一点绝对比他爹强，就是他不给皇帝银子花。

别说像嘉靖朝时期，让户部出钱给皇帝修个殿修个观了，就是补宫里的亏空都不给！

在这点上，陈洪也深有体会，严世蕃确实太不把皇上放眼里了，于是，他的口气软了些。

“不必太操心了，前些日子，北边儿送来了好几车银子，皇上已经命我收入内帑了。”

“难道是——”冯宝眉头一皱。

“没错。”陈洪淡淡点头。

“都是国库银子的样式。”

听到这话，冯宝的脸唰地一沉。

“这帮混蛋，拿着我们的钱来做人情！真是好打算啊！”

这笔钱，自然是元国方面为了达成撤走戚继光的协议，所做的“努力”。

“习惯就好，这银子还是严首辅给咱们带来的。”陈洪帮着严世蕃说着话。

自从冯宝成为秉笔后，他越来越感到一股不祥之感，于是选择了靠拢严党，成为了皇帝和严党之间的传话筒。当然，这是隆庆帝默许的，不然他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说起来，记得前些日子，皇上让人打了那状元五十大板，行刑的好像是您老的人吧？”冯宝想起了某位友人的托付之问，突然提道。

“嗯，是我的人，有什么不对吗？”

“哦，没有没有。”冯宝摇了摇头，准备和陈洪一同进入大殿。

这时，突然有侍卫来报。

“报，陈公公冯公公，有人要见皇上！”

陈洪的老脸一皱，沉声道。

“这宫门都快落锁了，谁还要面圣啊？”

“回公公，是国子监祭酒张居正大人。”

“张居正？”陈洪眉头一皱，想起张居正是高拱的人，而高拱是主战派核心，严世蕃的死对头......

“他来干什么？”

“张大人说，是有要紧的事密奏皇上。”

“什么秘奏？这科举刚过完，他一个国子监祭酒能有什么事儿？让他明日再来吧！”陈洪说着就要让人驱走张居正，可这时冯宝却开口道。

“既然有要紧的事儿，就快请张先生进来吧。”

“额——这——”侍卫犹豫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

虽然冯宝如今得势，但陈洪才是太监的头儿，他不发话的话......

冯宝看向陈洪，靠近了对方的耳朵轻声道。

“陈公公，我记得你在外面养了几个儿子吧？想来也不小了，何不让其进国子监读书呢？”

“你——”陈洪一脸复杂，干笑了两声。

“您要是有意，交给我去办，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本就对张居正敌意不大的陈洪，也只好摆了摆手。

“让他进来吧。”

“是！”侍卫领命，快步走下阶梯。

而张居正，也很快来到大殿前，向二人行礼道。

“见过陈公公冯公公。”

“您可不用谢，快进去吧。”冯宝和张居正对视着，眼睛眨了眨，手指朝陈洪指了指。

张居正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了那班对张蕴行刑者，就是陈洪手下。

“别愣着了，张祭酒快进去吧。”陈洪背着手，头朝着大殿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