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话音刚落,一阵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骤然从走廊尽头传来,那脚步声在空旷的医院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和惊心。苏悦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顾母神色慌乱,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一缕缕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眶因过度的悲戚与惊恐而泛红,那眼神中满是惊惶与担忧,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恐惧吞噬。
顾母径直冲到苏悦面前,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带着哭腔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祁安怎么会伤成这样?”她的声音尖锐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紧绷的喉咙里挤出来的,饱含着一位母亲对儿子深切的担忧和焦急。
苏悦低垂着头,不敢直视顾母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她的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颤抖且哽咽:“阿姨,对不起……我们一起出差,路上出了车祸。顾祁安为了保护我,才……”话还未说完,泪水已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簌簌滚落,滴在医院冰冷的地面上。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着的哭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凄凉。
顾母听闻,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原本眼中熊熊燃烧的愤怒瞬间被震惊与悲痛所取代。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得惨白如纸。她踉跄着朝手术室的门走去,脚步虚浮而慌乱,像是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沉重与绝望。
她颤抖着双手,扶着手术室那扇冰冷的门,透过那狭小的玻璃窗口,望着病床上毫无生气、被各种仪器环绕的儿子。顾祁安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那些管子仿佛一条条冰冷的蟒蛇,紧紧地缠绕着他,宣告着生命的脆弱与无常。顾母望着眼前这一幕,双腿一软,膝盖一弯,差点瘫倒在地。
苏悦见状,忙上前搀扶,她伸出的手还未碰到顾母的胳膊,顾母却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动作粗暴而决绝。顾母转过身,双眼圆睁,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嘶吼道:“都怪你!五年前我让你离开祁安,你要是彻底消失,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那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怨恨和指责,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刺进苏悦的心里。
苏悦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震住,呆立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她的衣服上,晕染出一片片深色的痕迹。五年前的场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时顾母找到她,言辞犀利,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剑,直直地刺向她的心窝。顾母以顾祁安的前途相逼,告诉她,她的存在只会成为顾祁安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会毁了他的未来。在爱情与爱人的前途之间,她无奈地选择了后者,那些痛苦的回忆至今仍如利刃割心,每一次想起,都让她的心狠狠地抽搐。
此时,顾母情绪激动得近乎失控,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手在空中无助地挥舞,边哭边喊:“我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活啊!都怪你,是你害了他!”她的哭声凄厉而绝望,在医院的走廊里回荡,刺痛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周围路过的护士和病人纷纷投来好奇又同情的目光,但顾母丝毫不在意,她的世界里此刻只有病床上生死未卜的儿子。
苏悦满心委屈与愧疚,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辩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理解顾母此刻的痛苦,毕竟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心头肉,是她生命的全部寄托。她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心中的苦涩与无奈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苏悦僵立原地,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整个世界在她眼中都变得影影绰绰,混沌不清。顾母那声声尖锐的指责,像一把把沉重的铁锤,裹挟着巨大的力量,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打着她的内心。委屈如同汹涌的潮水,在她心间翻涌,几乎将她彻底淹没;愧疚则如同一根根尖利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她的心头,让她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而对顾祁安深深的担忧,更像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三种情绪相互交织、缠绕,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紧紧束缚其中,让她动弹不得,几乎窒息。
就在这令人几近崩溃的时刻,医院走廊的广播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那冰冷的电子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清晰地播报着其他病房的信息。在这剑拔弩张、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氛围里,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和格格不入,就像是平静湖面上突然掀起的一阵惊涛骇浪,打破了原本的沉重与混乱。
顾母原本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在听到广播声的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猛地一怔。她望着苏悦,那原本熊熊燃烧着怒火的双眼,渐渐被疲惫和迷茫所取代。她的身体晃了晃,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缓缓靠着墙壁滑落,最终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她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颊旁,眼神空洞而茫然,仿佛灵魂都已经被抽离。
苏悦见状,心中一阵酸涩。她犹豫了一下,脚步有些迟缓地缓缓蹲下,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她看着坐在地上的顾母,轻声说道:“阿姨,我知道您怨我,这我都明白。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心里埋怨自己,觉得是我没能处理好我们之间的关系,才让大家都这么痛苦。可现在祁安还在手术室里面,情况危急,他是我们共同在乎的人,我们都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不是吗?”苏悦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她的真诚与无奈。
顾母抬起头,看着苏悦满是泪痕的脸。苏悦的双眼红肿,泪水还在不断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医院冰冷的地面上。她的嘴唇因为过度的悲伤和激动而微微颤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脆弱而无助的气息。顾母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最终只是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这声叹息里,有对儿子的担忧,有对自己刚才过激行为的懊悔,也有对这复杂局面的无奈。在这一瞬间,两人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因为这声叹息而有了一丝松动,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敌意也稍稍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