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网络时代的文学批评:新变、困境与求解
- 吴优
- 7782字
- 2025-04-08 18:39:47
第三节 网络时代的社会文化表征空间
与时间一样,空间一直是人类社会变迁过程的重要维度,是社会生活的基本向度,技术以其对人类活动的加速度影响着人类与时间、空间的关系。时空与人类关系及两者之间关系的变化推动着人类社会的社会经济变革,同时这种变革也表征在人类的心理、精神世界和社会文化当中。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人类对时间、空间的穿越速度加快,以地域为基础的国家意识形态、民族文化认同日益弱化,知识的专业区分和艺术的门类界限开始消解,文化产品的生产与消费机制正在被改写,文化空间中旧有的秩序与规则被逐步瓦解,人的个体性日趋突出。从印刷时代的地域观念、文化模式和文学规则中解放出来的网络个体在获得自由之余,也逐渐脱离了社会联系、社会规则并产生了孤立感和漂泊感。人类需要重新寻求认同感、归属感,但又不愿放弃个体自由,于是只能将这种心理追求诉诸富于想象力的文学及以此为基点凝聚的文学共同体中。网络中借由文学爱好而集聚起来的文学写作、阅读和批评群体及他们所创造的文学空间正是这一社会心理的文化表征。数字技术强大的虚拟功能使今天的人们放弃了对它制造的幻象的真实性的验证,而只去关心它所创造出来的奇观,以及这种奇观带来的审美体验和价值表达。在网络虚拟空间,文学作品的细节性验证愈来愈少,而想象的虚空自由越来越大。网络的点对点双向互动模式作为一种活性机制在为网络主体提供交流空间的同时,也对空间内部系统的运行带来了自适性和创生性。当然,这也使主体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与易变。网络技术为人的个性化思考与表达提供了更大的实现可能,从而激发了人们的个性化阐释与个性化言说,使社会文化空间呈现个性化、多样性特征。
一 秩序淡化而个体性凸显的流动性空间
既有秩序无论何等确定与森严,在网络技术的透入中都难以摆脱被淡化的困境,在秩序淡化处,个性显现出来,并汇入众多个性相互作用的洪流。就文学领域的技术投入而言,既有批评理论所立基的文化认同、专业范畴、运作机制等都在网络新技术的解构下弱化了其规则性、秩序性力量,文学活动主体的个体性从这种弱化中被解放出来,以活跃的状态彼此碰撞,并在碰撞中呼唤新的秩序。电子技术强化了人类的信息传播和空间移动能力,网络接入使已经被全球经济一体化裹挟的国家性、区域性文化系统更加脆弱。人们在选择、接受文化产品和艺术作品的过程中受地域束缚越来越少,国家或地方内部的文化产品在个体的文化消费选择中面临着来自域外的其他文化的竞争,个体通过网络强大的转换和传播能力使能量以及信息在不同地域间流动;世界经济通过全球网络贯穿不同国家与民族,强势文化亦借由信息技术侵入弱势地区,地域性文化正在网络信息的裹挟下重新寻找定位与谋求发展。以区域为基础的政治生态、民族意识、文化认同正在被重组,传统的以地域为基础的文化视角正在失去理解和认识现实的作用。
知识的专业区分和艺术的门类界限正在被消除。自电子媒介出现以来,尤其是计算机网络的广泛使用带来了大范围的即时连接。这种社会生产生活中的广泛联结以及由此产生的信息、能量的传播与转换,造成的必然结果就是专业与门类界限的打破,以及不同行业与学科之间的交流与融合。技术与文化不再泾渭分明,艺术与商业也在融合与互鉴……社会生活与文化的各个方面和层次都在计算机网络的贯穿与连接下汇聚在一个整体的感知与交流场中,获得了统一与综合的转换尺度。
文化产品的生产与消费机制正在被改写,生产、传播、消费、接受、鉴赏、反馈等环节的线性过程已被打破。计算机网络近乎光速的信息处理及传播速度,使原来按照时间组织起来的生产与消费过程缩短到同一时间与空间中来,生产与消费过程中时间与空间距离都被计算机网络技术消弭了。同时,由于计算机网络时代的能量和信息传播都以光电为媒介来实现,能量与信息、知识常常以光电的形式共存于一体,传播往往是能量、知识、娱乐等的整体传播过程,所以一次传播过程可能同时包含生产、生活以及学习等多个过程,生产与消费、生活与文化正在融为一体。
伴随着旧有秩序与规则的淡化,人的个体性也在不断凸显。网络技术的无远弗届和光速传播进一步改写着人类历史上个体存在与时间、空间的关系,随之而来的是文化从区域国家等空间位置中的溢出、文化与现实生活界限的消融、文化知识内部不同专业门类的交叉、文学领域内部各个活动环节的彼此介入。这即是说社会文化空间中很多原有的运行体系正在被突破,这种突破意味着在相应领域与空间中旧有秩序、规则的淡化,随之淡化的不仅包括附着在这些体系上的个体的身份与位置,还包括这些体系中规则、秩序对个体的规范与约束,个体从社会中被解放出来,正是这种解放使网络大众从传统文学体制下“哪些作品能够被出版、通过哪些媒体才能阅读文学作品、通过何种渠道才能发表评论、什么样的文章是好文章、什么样的理解才是正确……”这类体现着规则与秩序的行动框架中冲出来,像逛超市一样地选择阅读内容,像跟熟人聊天一样地评论作品,甚至可以转换位置,作为写作者来直接书写自己的想象……个体的独立与自由获得极大的解放。
旧模式的瓦解催生了人对社会性与新秩序的需要。人的存在是社会性存在,而规则和秩序是在人的个体性选择与社会整体行动之间的一种理性的协调与平衡,其意义在于为人的个体性选择提供稳定的、可期待有效的引导与参考。网络条件下打破了旧有文学秩序的网络书友们在享受着旧秩序淡化所带来的自由与个性解放之余,也被选择的无从参考、判断的无所依据所困扰,自由选择的权力后面附带着为自己的判断和选择承担后果的责任。人的个体性与社会性就是一对矛盾统一体,过度的社会性束缚必然招致个体性的反抗,而缺乏社会性支撑的个体性又往往会陷入混乱与焦虑,网络时代对旧规则、旧秩序的颠覆不意味着网络时代文学空间不需要规则,而是需要构建与网络时代文学实践相适应、与文学主体个体性相协调的新规则、新秩序。
二 渴求共识与联结的认同空间
个体并非孤立的个体,社会性生存是人的本性生存。在网络时代被凸显的个性同时又在相互作用中渴求相互认同,就像人在眺望夜空时总能自发地看到联组的星群一样。正如麦克卢汉所指出的,电子技术(尤其是网络技术)给人类带来的感知延伸前所未有,它所引起的社会模式变动也是前所未有的,印刷时代的社会运作体系和感知惯性日益失去其有效性,人们因此突然感到无所适从。随着全球化经济对民族国家和区域集团界限的打破,以及资本、信息、商业精英的世界性流动,人类在工业文明时代建构起来的社会秩序框架、价值伦理、个人身份认同以及社会心理都在被摧毁,人们在获得前所未有的超脱时空的“自由”的同时,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孤立和不安之中,因为生活中充满了不确定性。
以古登堡印刷术为先导的工业文明席卷西方社会时,也曾发生了人类自我感知的剧变。那一时代的变革把人从旧有的社会联系中抽离出来,因为在农业社会中,个人处于复杂的、强大的、附带了诸多伦理及道德判断的社会关系中,无法适应工业逻辑那种割裂的、机械的工作秩序。从旧的社会秩序中被抽离出来的人们很快被置入了工业时代中顺序的、机械的、按部就班的社会格局中,农业社会中的秩序与联结被现代的劳资关系所取代。在这个关系里面,资本家以及政府通过有效劳动—酬劳、懈怠—惩罚模式,以及保险、医疗等社会福利体系来对劳动者实施控制。但随着电力技术的发展,现代管理作为一种秩序模式开始式微。由于电力技术带来的速度强化,工业生产的组织方式变得更加快速、灵活。管理可以不再依赖制度与监控,而诉诸劳动者的心理压力。因为网络时代的工作充满了变动和外包的可能性,没有任何人的工作是永远不会被替代或者被取消的,劳动者之间的竞争替代了管理者的监督和要求,成为这一时代更为有效的管理手段。
被计算机网络加速的全球化同时正在加速推动着权力的位移和全球视野的打开。随着资本、信息和精英人士的世界性流动,权力正在从政府、国家甚至政治中逸出。在全球化的资源配置中出现了超出国家政治的力量,而政治运作仍然是以国家为基本单元的,某一国的政治制度和部门还是局限于其地域性的。因而,不论是对社会经济的组织方面,还是对社会文化的统驭方面,政府的力量都在减弱。国家之于大众的生存状态上的许诺以及意识形态上的召唤都在减少,或者不再那么令人信服。原来建立在民族国家历史文化基础上的身份认同,构筑于政治团体光辉梦想的情感归属开始遭遇危机。
从生存的地理空间、工作的内容模式,到家庭的结构、内心的信念,一切都充满了变化的可能,无论是物质的形态还是精神的寄托,没有什么能够长久存在,长久到我们可以彼此信任、依靠和归属。人们开始失去存在的坐标和生活的线索,生命中各种联系都在弱化。这种缺失激起了刚刚被网络时代裹挟进来的人们建立联系、寻找认同和归属的强烈愿望。而计算机网络技术提供的连接能力与表达空间正给这种愿望的实现带来了可能,网络文学空间的繁荣就是网络技术支持下人类寻求认同的情感渴求的释放与表达所促成的。
三 感知统合的真实虚拟空间
真实与虚拟在网络时代握手言和,双方都在对方那里找到了各自传播与接受的根据,于是,一个新的空间被凸显,即真实虚拟空间。人类的实践建立在对世界感知的基础上,我们所生活的世界是我们感知中的世界,是一个由感知的尺度和符号转换出来的虚拟的“真实世界”。从我们最原始的感知媒介——语言开始,感知过程中的编码与译码就不可避免地面临着信息和意义的减损、衍生以及由此产生的偏移。而后来出现的拼写文字更是将立体的世界压扁在平面线性的字母排列中,减损了大部分的触觉等感知元素。所以,不是计算机网络创造了虚拟空间,这个虚拟空间自古存在,只是此前的虚拟空间是有待感官与身体行为验证的虚拟空间,文学就建构在这样的世界秩序中。网络技术下的虚拟空间,实在验证性已经让位于数字信息,这种情况下,文学作品中的细节性验证越来越少,而想象的虚空自由越来越大,它所带来的书写特点便是叙事对描写的挤压乃至取代;在题材和故事的创作上则是题材的超现实、奇幻化取代了现实主义,修仙、穿越小说大行其道。伴随着电子游戏的虚拟世界、好莱坞大片的数字特效长大的网络一代早已习惯了数字技术创造的虚拟世界,对于魔幻、修仙、穿越这类缺乏现实验证性的故事内容,自然不会将真实与否作为评价标准,也不会关注描写是否细致入微,而注重故事是否足够神奇,叙事是否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文化表征空间的极度真实化,不仅提供了更为强烈的文化的审美体验,而且以其丰富性和全面性构成一种生活体验,延展于人们的生活实践,与人们的真实行动和社会的发展进程产生互动。在“真实的虚拟”与真实的互动中,生成新的真实与体验,对社会生活的真实进程产生了冲击和影响。“至高的精神力量依然能够征服灵魂,却失去其超越人类的地位。”[9]真实不再让人惊奇,基于空间的地域文化与基于时间的历史文化都可以借由网络信息的共时在线而任意组合与拼贴,历史不再不可重现,真实不再不可改变,我们的社会文化空间虽然是一个虚拟空间,但它具有了前所未有的体验真实。于文学的创作者而言,传统上很多只可意会而无法言传的意象通过虚拟现实技术得以直观呈现,丰富了艺术家创作的手段,文学想象、艺术创意可以更加自由大胆、天马行空。于文学接受者而言,在当下网络形塑的真实虚拟空间中,文学描摹、再现的真实让位于体验、情感的真实,人物行为、故事情节的真实让位于表意的真实。如果文学所表达的对生活的思考、对人性的体悟是真实的、坦率的,那么人物的无厘头、情节的荒诞都不影响读者对作品的接受。
四 人人参与的共时性互动空间
计算机网络技术对人的延伸不是单一官能的延伸,而更像是人的中枢神经的外化。人的中枢神经不仅能够感知到任何一种感觉,更重要的是它能够对这些感知进行统合与处理,这个统合与处理的过程正是基于不同感知的交互作用,在交织互动的过程中,人的各种感知与经验相互作用以对信息做出判断和反应。外化了这一感知的计算机网络也正是通过这种机制处理信息的,因而计算机网络就是综合了各种感知模式的一个综合的信息交互场。交流互动是这个场中各种信息及个体运行的基本状况。计算机网络的这种运作模式决定了网络时代社会文化运行的逻辑完全不同于机械工业时代那种单向、割裂、线性的逻辑,而代之以交互、统一、有机的机制,这种运作模式和心理机制正在经济生产与文化艺术的各个方面显现出来。机械工业时代泾渭分明的生产与消费两端现已交织为一体,而知识的学习、艺术的鉴赏则成为一种重要的生产和消费形态,当下文学领域中文学创作(生产)、接受(消费)、批评(反馈)之间的在线共场、相互影响和介入正是网络共时性形塑文学空间的体现。
计算机网络使人的中枢神经在空间上可以延伸到全球各地,在时间上可以延伸到古今,不计其数的信息和个体都在这个整体交互场中存在。这就使可以实现交流互动的可能性空前扩大,大规模跨越时空的个体共时在线给大规模的自由互动带来了技术上的可操作性。这使文学的创作者、阅读者之间的距离缩短,文学的创作、接受和批评过程构成一个整体圆环,分离的线性过程现在融合为同时活动的整体过程。更重要的是计算机网络这种中枢神经式的延伸在文化/文学领域形成了非线性运行模式,传统文学体系下读者反馈的延迟性、间接性和渠道的不顺畅性都被点对点双向传播消解掉了,非线性的内部运行机制使文学活动体系获得了自我反馈与调节的能力,多维的互动过程使主体彼此影响、介入,并在复杂的运动与调节中生成新的观点、意义、意象、规则等。文学空间具有了自适性与生成性。
网络形塑的文化空间有利于陌生主体之间建立联系。互联网中存在很多虚拟的交流空间和平台,这些平台常常通过相似的问题关注、相近的兴趣爱好或者彼此接近的文学理解尺度来凝聚个体,而分布在整个网络空间中的虚拟交流平台又非常多样,各具特色。不同平台内部的个体(网友)基于某一共同关注的内容交流想法、确认价值或分享利益,虽然在现实中很可能素未谋面也毫不了解,但这不妨碍参与互动的个体之间获取信息或者体验情感,因为匿名以及随时可以结束互动关系的便利,使互动和交流更具率真性,这有助于散布在不同空间的个体扩展活动空间和形成新的联结。而这种联系与现实社会关系并不矛盾,甚至可能由线上过渡到线下,促成真实的社会联结。事实表明基于网络虚拟交流的互动网络与现实中的社会文化互动彼此渗透,或者互为补充。对个人而言,其构建模型依据个体情况而定。当然,网络空间中的这种关联如果没有转为线下的现实互动行为或是通过更加深入的持续交流对其予以维系,这种虚拟的联结也很容易灰飞烟灭,这也是研究者将这种脱离现实的并通过某种共同话题建立起来的虚拟关系称为“弱关系”的原因。文学网站评论区、论坛、贴吧、微博这些网络互动空间中充满了这样的“弱关系”。无数个文学主体以网名、账号、头像建立自己的网络虚拟身份,因为对某一类主题、某一作品、某一作者、某一热点事件的兴趣而进入虚拟的社群当中,并与社群中的其他成员交谈,彼此可能因对某部作品的共同喜爱而一见如故,但也可能因为一句话不投机而分道扬镳;某部作品爆红或者某个事件正热时,评论区里人声鼎沸,可一旦热点过去、事件平息,之前热情高涨的人群又如鸟兽散。网络形塑的共时性互动空间中主体间的交流更加便捷通畅,这为空间内部系统的运行带来更大的活性、自适性和创生性的同时,也令主体间关系更加混乱、复杂与易变。
五 富于自我思考活力的个性空间
在无限的共时性互动空间中,每一个参与互动的空间进入者,都努力以其富有活力的自我思考证明自己的参与身份,因此也必须是自我思考的个性空间的营造者。由于电脑控制赋予了机器通过电脑程序对要求、工序、操作以及效果的综合处理能力,导致计算机网络时代的工业具有了人类手工劳动的灵活性与智能化。一台机器或者一条生产线不再只是大规模、大批量地生产同一型号的产品,而是可以根据不同的程序设定,生产出不同型号、不同数量的产品,并且不会提高成本,现在的电脑特效技术、3D打印技术都是这样一些能够帮助人们生产个性化产品或进行文本制作的数字技术。这类技术的出现使原本受生产成本或制作技术限制而无法实现的个性化、想象性需求有了实现的可能,于是网络大众的创作活力与个性化表达热情被释放出来。网络空间中,有些读者出于对某部文学作品或作品中某个人物的喜爱,而利用网络平台自己创作和发表与作品同名或与其人物同名,但故事内容不同的小说、诗歌等作品。还有一些电视剧或者电影的粉丝利用电子剪辑技术对电视剧或电影视频重新进行剪辑,制作成他们所喜爱明星的专辑,或者将故事的情节修改成他们所希望的样子,这都是网络时代受众个性化思考的创造性表达。
一方面数字技术带来的智能化和自动化通过技术的自我统一,使人类不必再像原来那样割裂地控制各部分机器以实现统一的生产,工作不必再从部分走向整体,而可以直接从整体出发去构想目标,思维的创作活性与表达的个性自由获得了更大的空间。另一方面,网络时代信息场中信息的海量和信息交互的迅捷,使辨识度成为建立联系的重要前提,能够表达主体个性的差异性、独特性信息往往更容易被关注。印刷时代盛行的交响乐与那个时代的代表性技术有着同样的逻辑,乐队中不同种类的乐器依据自身的音色与特点,如机器的零件一般在整支乐曲的演奏中负责某一部分旋律的演奏,不同的乐器追求的不是个性的张扬,而是在指挥的指引和乐曲的章节框定下,完成好自己的那一部分,通过不同乐器严整、精确的配合来实现整个乐队的协调和配合,进而完成一支统一的乐曲。而电子时代的音乐创作由电脑通过特定程序就可以实现,这个时候艺术家的角色和任务就不再是专精哪一门乐器或者哪一部分乐章,而是怎样创作出与众不同的旋律。但是,个性就其原本含义而言是交往行为个性,个性思考与个性化语言表达只是个性的实现状况,网络技术活跃了信息却压抑了交往行为,从这个角度讲,网络在弱化着主体的个性。
在网络时代激发主体思考活力、鼓励个性表达的文化表征空间中,主体个性的表达和实现获得了更大的自由。文学想象的实现及其过程的统一已经由技术给出了可能,为这种智能化的表达过程设定目标、绘制蓝图才是文学活动主体的任务。这类任务完成的关键不是自然物质条件甚至无关技术,而在于如何发掘主体作为人的意义与灵性,在于对人与人之间的社会性联结的把握——冲突与矛盾如何化解、个体与群体如何协调共生。促发与增进主体之间的交往行为使其与表达协调统一,唯有如此,文学主体的个性才是完整性存在的个性。
[1] 〔加〕马歇尔·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何道宽译,译林出版社,2011,第20页。
[2] 〔加〕马歇尔·麦克卢汉:《媒介即按摩——麦克卢汉媒介效应一览》,何道宽译,机械工业出版社,2016,第29~30页。
[3] 〔加〕马歇尔·麦克卢汉:《媒介即按摩——麦克卢汉媒介效应一览》,何道宽译,第36页。
[4] 〔加〕马歇尔·麦克卢汉:《媒介即按摩——麦克卢汉媒介效应一览》,何道宽译,第32~34页。
[5] 〔加〕马歇尔·麦克卢汉:《媒介即按摩——麦克卢汉媒介效应一览》,何道宽译,2016,第203页。
[6] 〔加〕马歇尔·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何道宽译,第72页。
[7] 张合斌:《网络媒体实务》,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第6~7页。
[8] 彭兰:《新媒体导论》,高等教育出版社,2016,第4~5页。
[9] 〔美〕曼纽尔·卡斯特:《网络社会的崛起》,夏铸九等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第46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