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步步为营

“勾结妖邪”四字如惊雷炸响，瞬间令整个大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裴昭左手按着刀镡猛然踏前，

火光在他眉弓投下暗红阴影，衬得那双怒睁的眸子似要迸出燎原火星：

“三天前的那晚，分明是王捕头撞破了你与那犬妖的交易，才被杀人灭口。

他背部的致命伤口便是最好的证据！

诸位如若不信，大可以当堂对其进行验尸。

亦或者说，县令大人因为某些缘故，早就将那尸体给销毁了罢！！！”

清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久久回荡，巨大的声浪撞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

大堂之上，一众衙役面面相觑，彼此眼中皆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这些年，县里确实发生了不少妖物害人的诡异事件。

虽然每次都是草草收场，可众人皆以为这只是县令胆小怕事，不愿招惹那些妖物。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想过县令会有勾结妖邪的可能性！

毕竟那镇魔司的铁血手腕，即便是这些衙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而私自勾结妖族，更是犯了那些人最大的忌讳！

此等行为一旦在巡查中被发现，将面临的绝对不是凡人可以承受的恐怖刑罚！

正是如此，这些衙役虽然有着仗势欺人鱼肉乡里的胆子，

可让他们私自勾结妖族，那便是再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的！

所有人几乎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开半步。

他们知道，如果那裴昭所说真的属实的话，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何等恐怖的下场！

“你.....你们？！！”

见衙役这般模样，周显仁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慌乱。

但这样的神情只是持续短短一瞬，很快他便又一次恢复了镇定！

那裴昭的一番话空口无凭，更何况，这个县衙可是他的主场！！

想到这，他枯瘦的身躯猛地前倾，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中剧烈颤动，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猩红：

“一个畏罪潜逃的杀人犯的话你们也能相信？！！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个咆哮公堂的狂徒给我速速拿下！”

犹疑和恐惧之中，所有人都只是怔怔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擒下此贼，赏银百两！”

周显仁的声音陡然拔高，在堂中激起阵阵回音。

檐角铜铃无风自响，叮叮当当似鬼哭狼嚎。

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众衙役却还是没有一人再敢迈步向前。

从一开始，他们便已然被裴昭的展现的气势所震慑，

而他刚刚所说的话，更是如千斤巨石一般重重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这些人虽然平日里与裴昭都不对付，可他们却同样知道那王捕头与裴昭之间有着何等深厚的情谊。

所以一开始他们便深知周显仁替裴昭罗织的罪名完全站不住脚。

而这自然也从另一面愈发衬托出裴昭刚刚话语之中的真实性！

虽然裴昭的话同样没有任何依据，可一旦与妖物扯上关联的时候，他们自然不愿意去赌！

在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下，即便此事最终被落实，他们最多也就是丢了饭碗。

而在知晓此事的情况下助纣为虐，情况可就大大不一样了。

而身处包围之中裴昭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到目前为止，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原本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大闹公堂，无论如何都应该是裴昭理亏在先。

而他之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敢单枪匹马独闯县衙，

正是出于对自己这些个同僚们的“深刻”了解。

裴昭挑衅似的看了周显仁一眼，后者一张干枯的脸正因为极度的气愤而隐隐泛出猪肝一般的颜色。

“废物，都是些废物！！

平日里我这般对你们，你们到了这个时候就这般回报我！”

周显仁涨红了脸对着底下的衙役嘶声咆哮，

可这歇斯底里的呼号在此刻却是如泥牛入海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应。

片刻之后，终于认清现实的周显仁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跌坐回了身后的椅子上。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就此放弃抵抗。

因为周显仁心中知道，只要对方拿不出确切的证据，便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对方一个小小的捕快，难道还敢在大堂之上公认对他一个县太爷动手不成？！

“裴昭，你也没得意的太早，你以为光凭你一张嘴在这里胡说八道就能把我拉下水？！”

短暂沉默之后，周显仁再次开口，语气中依旧带着几分深深的讥讽与威胁。

“哦？是吗？！”

裴昭轻轻挑了挑眉，即便是对方而今的反应，显然也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大人，我知道您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向前轻轻迈出一步。

“既然我已经成了您口中的杀害同僚的罪犯。

那按大乾律例我自然罪该当死。

既然都这样了，杀一个与杀两个，您说对我来说，还会有什么区别吗？！”

最后一个字出口，裴昭扣在刀柄上的拇指猛地向前一推。

冷冽的刀光映出此刻周显仁脸上一闪而逝的惊惶！

“你....你.....你？！！”

周显仁干枯地手指指着裴昭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在这个时候说出这般的话语。

也直到此刻，他才惊觉自己已经彻底进入对方拔刀斩杀的范围之内。

这个距离，即便是那些个的衙役想要救援，也断然于事无补了！

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对方开始计划好的？！！

不，自己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之下，周显仁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光芒。

“一帮没用的东西，那今天，你们就给我一道去死吧！！”

话音落下，他的身下突然冒出深深鬼气，阴冷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厅堂！

厅堂之内的烛火几乎同时完全熄灭，

在最后一丝光明湮灭前，裴昭看见无数苍白婴孩手脚从四周地砖裂隙探出，啼哭声裹着尸腐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