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如何惩罚呢

“……”

男人语气沉沉,“长公主”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危险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脸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寸一寸的被拉近。

身边的人影渐渐模糊,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

皇甫妜的呼吸不自觉的变得浅促,她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碰上他冷硬的下巴。

视线往下,就能看到他带有力量感的脖颈,凸出明显的喉结……

眼前的他,鼻梁挺直俊秀,逆光之下,无数的日光更是将他那与生俱来的优越骨相,衬托得惊为天人。

视线再往上,便是他的唇。

那薄唇线条冷硬,颜色浅淡,似蒙着一层薄霜,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偏偏是这种,又最诱人……

只可惜看不到眼睛。

上面缠着一段漆黑的绸布,虽然将那双本该锐利摄人的眼睛遮的严严实实,但丝毫没有减弱他的气势。

皇甫妜相信,如果她现在将那块绸布扯下来,肯定能被他的眼神杀死。

“皇叔不就是想说我礼数不周吗?”

皇甫妜站定,调整了呼吸。

无论是皇家贵女,还是世家小姐都最注重仪态端庄,无论是站姿、行走、坐姿、神态还是平日吃饭都很有讲究。

她作为一国公主,今日的装扮可是费了心思的,不夸张张扬,也不穷酸朴素,细致到连一根头发丝儿都彰显着她的身份与品味。

听见她的质问,祁汜薄唇紧抿。

她平时见他都是紧张害怕得不行,大脑宕机,连带着仪态也漏洞百出,今日倒是不怕他了?

“自然是,本王哪回见到你不是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做不好?”

男人声色厉下,言语里都是批评之色,皇甫妜却丝毫不受影响,从容淡定的再次开口:

“敢问皇叔,您指哪方面?”

“从衣着穿戴上来讲,本公主今日穿了一袭天青色蜀锦织金牡丹纹长裙,领口与袖口皆用细腻柔软的雪狐毛镶边,没有丝毫毛躁污秽!”

“衣袍合身,没有夸张雷人,只是腰上束着同色的细锦绣带,就连头上戴的也是皇弟前些日子赏给我的流金凤冠,可合理?”

“两侧垂下的步摇也没有乱甩乱颤,可有错?”

她知道他看不见,所以特意一一给他描述。

祁汜听着她的声音,细细软软,却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倒不似之前的她,声音小如蚊蝇,结结巴巴,没有一丝大国公主的风范,惹人烦躁。

“无错。”

“好!”

见他承认,皇甫妜再次逼近他,“从仪态上讲,本公主时刻保持抬头挺胸,规规矩矩,不敢乱动。”

……流哈喇子自动忽略。

“头部端正,下颌微收,眼睛也平视前方,双脚老老实实的并拢……也没有吊儿郎当,可有错?”

祁汜眉头紧锁,朝身侧了喊一声,“冷锋?”

冷锋是他的贴身侍卫,自幼跟随他,最称他的心意。

见自家主子唤他,冷锋当下心领神会,上前一步,仔细端详了一眼。

果然,见长公主整体姿态优雅大方,十分端庄稳重,便如实禀告:

“回主子,长公主她……她所言属实,并无任何差错!”

闻言,一旁一直替自家公主紧张着的春一松了口气。

“太好了公主,这下您不用抄罚了!”

皇甫妜瞧了瞧小婢女没出息的样子,心知她是在为她担心。

心中一暖,不由得傲娇又得意的扬起嘴角:

“那自然,本公主可是乖乖女。”

“呵。”

听到她的话,祁汜勾起唇角,朝她的方向淡淡睨了一眼,目光幽深。

好一个乖乖女!

皇甫妜察觉到有人看向自己,她抬眸,却见绸缎遮住了祁汜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如此说来,倒是本王错怪你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时候不早了,上车赴宴吧。”

“等等!”

男人脚步顿住,“怎么?”

“我犯错,皇叔惩罚我,那皇叔犯错,我是不是也应该惩罚皇叔呢?”

春一:姑奶奶,快别说了!谁敢惩罚摄政王!就连陛下也忌惮他三分呢。

皇甫妜:不行,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果不其然,祁汜的双眸在绸布之下眯起,眸底掠过危险的暗光,他声音沙哑:

“哦?那长公主想如何惩罚本王呢?”

“这个,本公主还没想好,等皇弟的生辰宴结束之后,再说吧。”

“好。”

“不过,”见他答应得这么轻易,皇甫妜不放心的补上一句,“摄政王一言九鼎,可不能说话不算数,那样可就有失皇家风范,耻为君子所为!”

祁汜:呵,许久不见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

竟学会用他对她说过的话,来堵他的嘴了。

“放心,本王随时恭候。”

皇甫妜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脸颊的弧度微不可察的上扬。

小样,早就料到他会挑她的错。

之前用在原主身上的惩罚,总有一天,她要以另一种“惩罚方式”加倍的讨回来。

“公主,既然摄政王殿下先行离开了,您就将就坐臣的马车吧?”

一旁的谢修走了过来,朝她伸出手臂,“臣抚您上去……”

话还在空气中回荡,下一秒,极其突兀的“啪”一声脆响,似惊雷一般重重砸在众人身边。

……

再次静默。

再次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向那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看错吧?

长公主她她她……竟生生一巴掌拍掉了司空大人的手?

“公主……”

一旁的春一见自家公主那动作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决绝得让人心底发寒。

“不必了。”

皇甫妜语气冷淡,莲步轻移,指尖抚住春一的胳膊,动作优雅的上了马车。

谢修僵在原地。

那只被她拍掉的胳膊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见不远处的男人像是被定格在了那里,皇甫妜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带着一丝嘲讽:

“司空大人昨日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与本公主保持距离吗?”

字字句句,冷如冰霜。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谢修被她眼里的嘲讽刺痛,心不由得被狠狠揪住。

可明明是自己亲手推开她的……

他对她,究竟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