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惨白无比的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了方绪的肩膀上，冰冷的触感瞬间蔓延开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皮肤刺入骨髓。
方绪的身体猛地一僵，条件反射地刚要回头——
“别回头！！”
黑暗中，一道沙哑而急促的声音骤然响起，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方绪立刻认出了那个声音——是李凡，那个自称刑警，却透着一身诡异的男人。
李凡的声音一响，方绪的呼吸猛地一滞，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余光中，他瞥见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指甲发黑，手背上布满了暗褐色的尸斑。
这根本就不是活人的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此刻自己的身后，就站着一只厉鬼！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方绪的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扼住他的喉咙。
“那只鬼的杀人规律是拍肩后回头。”李凡的声音再度响起，低沉而沙哑。
“我刚进教学楼的时候就差点吃了它的亏。一旦你被它拍到肩膀，然后回头，就会触发它的杀人规律……到时候，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随着话音落下，李凡的身影从黑暗中逐渐显现出来。
他的步伐有些踉跄，一瘸一拐地从楼梯艰难爬上来，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
方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李凡的脸色白得吓人，尸斑几乎爬满整张脸，和死人毫无二致。
现在他的模样，要是随便往那地上一躺，估计别人都会以为是尸体而不是活人。
可事实就是，他是活人。
李凡的眼神虽然依旧锐利，但眼底却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和痛苦。
而且他的右脚似乎比刚才更严重了，肿胀发黑，脓水顺着腐烂的皮肤缓缓流下，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每走一步，都会在台阶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混合着脓血和腐烂的组织，格外恶心。
“别动，也别出声。”李凡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那只鬼还在你身后，只要你别动，它暂时不会对你下手。”
方绪轻轻点头，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可那只手像一块冰冷的烙铁，死死搭在他肩膀上，阴冷气息源源不断渗进身体，压得他快要窒息。
他现在浑身颤抖，不光是因为恐惧，还有那逼人寒气的原因。
方绪强忍着肩膀上的冰冷触感，低声问道：“刑警大哥，有什么办法能摆脱这只鬼吗？”
“别动。”李凡还是那句话。
他从黑色大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根半截的香，像极了寺庙里给佛像上香的那种。
那半根香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陈旧，表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纹，顶端上还有燃烧过的痕迹。
紧接着，他不知从哪摸出个黄金制作的打火机，“啪”地一下点燃香，火苗跳动几下，一缕淡淡的白烟缓缓升起。
然而，那烟的味道一钻进方绪的鼻腔，却让他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恶臭，像是腐烂的尸油混合着霉变的泥土，直冲鼻腔，刺激得他胃里翻江倒海。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眉头紧锁，脸色变得煞白。
“别动，忍着点。”李凡低声命令，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
白烟缓缓缠绕在方绪的周身，仿佛有生命般，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也包括了李凡。
那半根的香貌似起作用了，方绪感觉到肩膀上的冰冷触感逐渐减弱，那只手似乎松开了。
他的心跳依旧飞快，但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
“现在，慢慢往前走。”李凡低声指示道：“那只鬼已经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了。”
方绪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肩膀上的沉重感果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痛的麻木感，仿佛刚刚扛了千斤重担。
“跟上我。”李凡低声说道，转身就朝楼梯通道的一面墙壁走去，仿佛根本不担心会撞上般。
方绪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那里明明就是一堵墙，根本没有路。
但他还是跟了上去，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走到墙边时，李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迈步“穿”了过去。
方绪瞪大了眼睛，心中震惊不已，但也不敢多问，硬着头皮跟着走了进去。
就在他即将完全进入墙壁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好奇心猛地冒出来，方绪想要回头看看，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鬼到底长什么样。
他的脖子微微转动，余光已经瞥见了身后不远处的一抹黑影。
“别回头！”李凡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严厉。
方绪猛地回过神来，硬生生地止住了回头的动作，咬紧牙关，跟着李凡完全进入了墙壁。
进入墙壁后，眼前的景象让方绪愣住了。
他们并没有穿过墙壁到达另一个房间，而是进入了一条完全陌生的走廊，光线依旧漆黑无比。
换句话说，他们走出了那诡异的循环楼梯。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腐臭味，仿佛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我们怎么还在这里？”方绪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鬼域。”李凡简短地回答，语气里透着一股疲惫。
“整个学校已经被厉鬼的灵异力量笼罩，形成了一个独立的鬼域，在这里，现实中的位置可以被随意更改，甚至连人的五感都会被扭曲。通俗来说，就是鬼打墙。”
方绪听得心头一沉，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恐怖的画面，他忍不住问道：“那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李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腐烂的右脚，眉头紧锁。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方绪，“如果我再动用一次灵异力量，大概就能找到鬼域的出口，但那之后我就会很快厉鬼复苏了。”
“厉鬼复苏？”方绪满脸疑惑，这词太陌生了。
“意思是我会死，我体内的厉鬼一旦苏醒，我就不再是人了，而是会变成一只杀人的恶鬼！”李凡耐心解释，脸上的表情麻木，可话里透着绝望。
方绪心里一惊，脸色古怪，他不由得想到了刚才李凡面对无头厉鬼时，一只莫名出现的黑色虚影，难道说它现在就在李凡的体内？
想到这，方绪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和李凡拉开距离，生怕他下一秒就变成厉鬼把自己杀了。
“呵呵呵，离我远点是对的。”李凡见状，难得露出了微笑，可那一抹笑容在方绪看来却诡异无比，头皮发麻。
“对了，和你一起逃跑的学生呢？走散了？”李凡问。
“他们……估计都死了吧，我们逃跑之后又碰上了一只鬼。”方绪声音低沉，一想到刚才的那双诡异的皮鞋，他就心悸。
“又出现一只新鬼？你把遇到鬼之后的详细经过，从头到尾说一遍。”李凡神色凝重，目光紧紧锁住方绪，不容置疑地说道。
方绪深吸一口气，强压内心的惊惶，随后将踏入楼梯后，如何陷入那仿佛无尽循环的楼梯，以及遭遇那双如活物般自行移动、透着诡异气息皮鞋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凡。
“你是说，你摸出了它的规律，只要不被踩到脚就没事，而且它好像只能向前不能往后？”李凡揣摩下巴，饶有兴趣地问。
方绪点头，不过他没把那神秘的三句话说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方绪。”
李凡盯着他，赞赏地点点头，“你脑子挺聪明，自己就摸清了厉鬼规律，看来有成为驭鬼者的潜质。”
“驭鬼者？”方绪又是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就从字面猜了个大概意思——驾驭厉鬼的人。
“驭鬼者，是说你这样的吗？”方绪小心翼翼地问。
李凡微微转动眼眸，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滋滋～滋滋～”卫星电话一接通，李凡让方绪把一下风，随后自己开始通话。
“现在建立一个新档案，代号命名为“踩人皮鞋”，初步判断是C级事件……”
“档案建立完成。李凡，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你那儿的情况我已经上报总部了，一座学校里出现超过五只厉鬼，还有鬼域，现在总部非常重视，直接定为A级事件，一旦失控，厉鬼将会跑出来。离你最近的刑警负责人正在赶来支援，大概在半小时之后，现在请你找个安全地方等待支援。”电话那头，李清欢的语速很快，话语里虽藏着担忧，却透着冷静、专业。
李凡沉默片刻，低声回应，“行，我尽量撑到支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