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魔族首领？

“阿遗，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被称作老大的男子名为衣构。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冷山遗。

他以为追来的人是魔族，没想到是冷山遗。

冷山遗本就冷冰冰的脸上似乎多了些厌恶。

只道：“人，我要带走。”

“不可，你知道她是言师的占卜结果。我们守在蝶谷地界多少年，不就是等她吗？”

冷山遗道：“你们抓错人了。”

说着他掌间灵力运转，流向蓝水愿，后者身形闪烁，在人形和蛇形之间转换。

紧接着冷山遗又道：“言师所说的是蝶妖。她是蛇妖。”

此时的蓝水愿还在考量是坦白自己的蝶妖身份揭穿冷山遗跟着那三人可以逃跑的胜算大，还是跟着冷山遗胜算大。

最后决定选冷山遗。

一对一怎么都比一对三要好。

于是她开始满口胡言乱语：“早说你们找什么蝶妖啊，就在你们抓我之前我还遇到一个小姐妹，应该就是你们要抓的人。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老大，怎么办？”衣构身旁的两个小跟班问。

衣构看起来还是怀疑冷山遗，迟疑了几秒，自己亲自去探蓝水愿的原型。

探出来的确实是蛇。

可他们根据言师所估测的“灭世蝶妖”化形的大概时间，在此等待多年，时时刻刻注意着此处新化形的妖的气息。

这里因几百年前的一场战火，使得这里一直荒芜，少有植物生长，众妖都不愿意在此修行。

蓝水愿，是他们感知到的第一个化形的妖，自然就认为是他们要抓的那个人。

而且，他们秉持着宁可抓错也不放过的想法。

不管是不是“灭世蝶妖”，都得抓回去让尊上定夺。

可衣构本就因往事对冷山遗有愧，又确实亲自验证了蓝水愿不是蝶妖。

他迟疑要不要放走蓝水愿，一时没回答他的两个小跟班。

等不来衣构的决定，冷山遗帮他做了决定。

他一手揽住蓝水愿的腰，消失了。

只看见远处一闪即逝的光尾。

衣构没有阻止。

“已经突破‘疾走’到‘移位’了吗？修为精进太快了。”他盯着光尾已经消失的天边，喃喃道。

“老大，我们如何向尊上复命？”

衣构道：“如实禀告，尊上自有定夺。”

他当然不相信蓝水愿是蛇妖，她的身上，明明充满了冷山遗的气息。

是他在帮她掩盖。

冷山遗飞太快，蓝水愿被风吹得睁不开眼，不自觉把头往冷山遗肩头埋。

好熟悉的味道。

她努力闻，努力回忆这个味道，连落地了也不知道。

直到冷山遗把她推开，脸上没什么神色，手却拍着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抚平不存在的褶皱。

动作倒是很嫌弃。

蓝水愿还被绑着。

“喂，帮我解开啊。”

冷山遗推开眼前气派的朱门，“拿回我的东西，我就会杀了你。”

“谁稀罕你的臭蛇，我最讨厌蛇了。你倒是拿回去啊。”

蓝水愿被控制着蹦蹦跳跳的跟着他跳进大门，心里疯狂的骂着这个冷石头。

一不小心没注意路，被绊倒了，摔了个狗啃泥。

蓝水愿疼的龇牙咧嘴。

心里骂得更大声了。

她才不怕，她的各种宝物，可以和他战上八百回合。

不过是仗着她刚化人，而且蝶形那些年只化人，没有任何秘籍修炼罢了。

并且蝶谷作为战场遗址，只留点残留灵力，她只用几百年就化人，比起冷山遗，她肯定是天赋更甚。

她镯中各种秘籍多着呢，等她习得那些秘籍，灵力精进，她一定要把他大牙打爆，踩着他的头问他：“还要不要杀我了？”

蓝水愿骂够了，才打量着四周。

是一个漂亮的宅院，正午的阳光爬上青砖灰瓦，檐角悬着的青铜风铃被风吹得轻颤，有清脆的声音入耳，听得人心情平静。

院中有几棵梨树，正值花开时节，风一过，花瓣扑簌簌落进水池。小鱼儿惊不得这么一吓，俶尔远逝。

总之看起来这宅子的主人很有情调。

蓝水愿回忆起刚才落地时看到左右两边的各种摊贩商铺。

莫不是，这就是书中所说的人界？

周围的一切对于蓝水愿来说都是新奇的，她好奇的蹦来蹦去，看看鱼又闻闻梨花香。四处生机勃勃，可比那春天都没几朵花的蝶谷漂亮太多了。

如果不是被绑来的，她真的很喜欢这里。

这时有一个看起来年长的仆人迎了出来：“少爷，你回来了。你师父一直念着你呢。”

“沈叔，这个人交给你了，务必看好她。”言必，便走了。

蓝水愿蹦蹦跳跳的追了几步，没追上，叹了口气，作罢。

她试着像冷山遗那样叫了声沈叔。

先喊亲切一点总没错。

果然，这位沈叔直接解了她身上的绳子：““这位姑娘，我家少爷性子有些孤僻，不懂与人相处，莫要见怪。”

蓝水愿嘴上说着“不见怪，不见怪”，内心却吐槽道：“何止是不懂与人相处，他是要杀了我。”

一静室内，横着一张案桌。冷山遗跪坐着，神情恭敬，对面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师父。”

如若不是亲自看到这幅场景，难以想象冷山遗会有如此小孩子一般的模样。

“还记得你有这么一个师父，多久才舍得回来看为师一趟。说吧，找为师何事。”老者闭着眼睛，嘴唇都没动一下。

“师父，灵蛇认主了。”

“好徒儿，为师为你感到高兴。”

“但……”冷山遗犹豫着，“出现了一些错误。灵蛇认了别人做主。”

老者猛然睁开眼睛。

“你说什么？”

冷山遗此次去蝶谷，本是为了寻传说中的八藤花以促进灵丹的结成，这样灵蛇才能有几率认他为主。

如此一来，在同龄的妖中，便再无对手，甚至可越级对打。

没曾想途中遇到了蓝水愿过来和他打招呼，灵蛇脱离他爬到了蓝水愿的身上。他体内的魔气本来靠这灵蛇镇着，没了灵蛇，他一时意识恍惚，差点掐死她。

他无论如何都唤不回来。不仅如此，灵蛇还没入蓝水愿的眉心，认主了。

后来蓝水愿跑后他先去找八藤花，发现花已经被摘了。花茎断口新鲜，刚被摘不久。

此去一趟，两失。

他也不能杀了蓝水愿。灵蛇会不顾一切护主，杀了她也不能唤回灵蛇。

“所以徒儿想回来请教师父，有没有让灵蛇换主的可能。”

“蛇灵体认了一只蝶妖为主，为师从未见过这样的先例。不过，有一人也许知道。吝州大陆有一人名“天下知”，你去寻。那是魔族地界，自己小心一些。”

“我明白了师父。”

冷山遗起身要走。

老者道：“等等。走之前给为师买一份桂花糕回来吧。”

他有着经年累月以来对事物的感知，虽然很微妙，但他隐约感受到，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吃到徒儿买的桂花糕。

虽说事在人为，可命运转到何方，真的是人能扭转的么？

“谢谢沈叔。”这边蓝水愿道：“您可真是个好人。”被绑了这么久，她舒展着身体，转身朝大门走去。

沈叔拦在她面前：“姑娘，还是等少爷来了一起走吧。”

“哎呀，我和你们少爷不是一路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对不住了。”沈叔依然拦在她面前。

沈叔灵力深厚，蓝水愿用自己可怜的那点灵力试图冲出去，没成功，她也不会轻功，飞不出去。

沈叔表面上看起来和蔼可亲，处处礼节周到，给她备了吃食。可一旦她动了要跑的念头，是被拦得一点活路没有。

是个折不断的软茬。

虽然跑不掉，但目前也没有性命之忧。以那冷石头，要是杀了她就能把小蛇取出来，估计她现在尸体都凉了。

死不了，那就有机会。

那她静观其变就是了。

这么一想，蓝水愿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把一桌佳肴扫荡了一遍。

她围着梨树转了几圈，摘了一朵尝尝，见沈叔依然露着得体的微笑并没有阻止她，越摘越多。把她能够到的梨花全摘了。

一地残花。

“沈叔，那个冷石……你家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来日方长，姑娘多相处自然就知道了。”

蓝水愿在内心翻了一下白眼，心想：那我小命不要啦？

“那他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或者讨厌的东西？”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先把他的底细扒清楚再说。

“姑娘可自行去问少爷，或者相处中慢慢了解。”

蓝水愿被沈叔的微笑看得浑身难受，就好像……好像他们有什么关系似的。

她赶紧把这种想法甩开。

沈叔又回答道：“不过我家少爷很喜欢狸猫。”

“狸猫？”那种毛绒绒的小动物？

蓝水愿在心中想象了一下冷山遗面无表情抱着狸猫的场景，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那他也……”

她的评价还未出口，就被打断了。

“我怎么了。”

这冷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了。

没有某人在场的这一炷香，蓝水愿尤其的放松，连着心情也很好，全然忘了这男人不久前才威胁要杀了她。

她转头朝冷山遗看去，随意道：“说你……英俊威武，俊美无双。”

说完就意识到与这人的气氛还很箭弩拔张，撇了撇嘴，移开目光不吭声了。

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不知何情感的“哼”声，紧接着说：“跟我走。”

集市上琳琅满目的东西让蓝水愿看花了眼。

她走到一处铺子前，道：“好漂亮。”

“姑娘好眼力，这是用上好美玉料子做的簪子，再配姑娘您不过了，姑娘要不要买一个？”

蓝水愿摆弄一下，喜欢得紧。虽然她的镯子里可谓是应有尽有，但终归与人间的玩意有所不同。

比起镯子里精美的首饰，她更喜欢眼前这个普通的簪子。代表着她喜欢的这份热闹。

她将簪子插进头发上就要走。

“诶，姑娘，忘记给银子了。”摊子老板赶忙叫住她：“这么好的簪子，只要一两银子。”

“银子？那是什么？”蓝水愿疑惑。

老板笑意盈盈的脸突然拉下来了，赶忙走上前去把簪子取下来，道：“姑娘这是拿我取乐啊。快走吧，别影响我做生意。”

蓝水愿被摊主推搡得连连后退，一边退一边道：

“哎，我的簪子。”

然后她撞到了人。

她回头道歉才发现撞到的是冷山遗，他手上还提着桂花糕。

摊主手中的簪子还未放下就被冷山遗握住了手腕：“我要了。”

他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两，扔给摊主，后者瞬间喜笑颜开，给蓝水愿看呆了。

摊主趁热打铁道：“这位公子，可看看另外的这只镯子，也是上好美玉做成的。正配您心仪的姑娘啊，您看姑娘手上这木镯，与姑娘那真是一点儿也不配。”他伸出两根手指头：“这镯子，只要二两。”又从旁拿出一只：“和这个是一对呢。给您打个折，两只镯子三两。”

可他卖的这些劣质饰品何以值这么多银子，买下那个簪子也只是冷山遗并不缺银子罢了。

冷山遗道：“骗一次就够了。”

摊主讪讪然，闭嘴了。

冷山遗将簪子递给蓝水愿。蓝水愿警惕的看着他，并没有接。

按照人间的习俗，如果接下了是不是欠了一个人情。

虽然她们是妖，可这习俗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人情可大可小，要是以后冷山遗用这只簪子要她还人情怎么办？

比如：要她去死。

于是蓝水愿头摇得像拨浪鼓，道：“我不要。”

冷山遗迅速将簪子插在她头上，道：“随你。”

蓝水愿立即把簪子取下来。

这是让她被迫欠下这份人情啊。她鼓鼓腮，把气咽下去，还是把簪子又插上了。

那她立刻把这份人情还了不就好了？

她在纳物镯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比较男式的簪子。

她追上去，踮起脚快速的插在冷山遗的发上。

冷山遗回头看她。

她坦然的接受对方的目光，道：“两清了。”

冷山遗把簪子拿下来端详着。

蓝水愿：“随你。爱要不要，反正我们两清。”

“那颗水珠哪里来的。”冷山遗问。

蓝水愿反应了几秒才明白指的是之前用来困住他的那颗雨阵珠。

她自是不可能交代自己的底细，便胡诌道：“我夜行蝶谷，落进一山洞。洞中有一命数将近的老者，她一看我，就说我天资卓越要把她的宝物赠与我。我就得到那颗珠子了。”

冷山遗回想起当时在雨中看到的场景。虽是他一生之悔恨和恐惧，可……他终于也算是再次见到所思念的人的面容了。

时间过太久。他都快忘了。

再冷漠的人都会有展示脆弱的时刻，虽然冷山遗只是一瞬，让蓝水愿怀疑那一刻的悲伤是她眼花了。

“那雨珠，是我母亲所作。”冷山遗继续道。

当时在大雨中，全是属于他母亲灵力的气息，他楞在大雨里。

蓝水愿迟疑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搭话，轻轻“啊”了一声。

有一年，人间闹干旱，他母亲是个悲悯的人，练出这雨珠润泽大地，雨珠需求庞大，也因此灵力大损，被魔族抓住机会抓走，死在地牢。

“节哀。”蓝水愿不知道冷山遗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有点心疼，但不多。

她还是先心疼心疼自己最要紧。

冷山遗突然神情一凝，拉住蓝水愿到一无人小巷，揽住她化成一束光飞走了。

落地于郊外树林。

一落地，就被围了起来。

来人装束夸张奇特，以红黑为主，按照蓝水愿的了解应该是魔族。

“主上，我们来救你了。”

主上？

谁，是在叫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