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风雨欲来

凉州府,素有一司二门三世家之说。

所谓一司,自然是镇阴司。

作为大炎王朝最具威势的刑狱衙门,执掌生杀大权,当然排在首位。

其中二门,指的是烈山宗和万毒门,这两大武学宗门在凉州扎根多年,门中入劲武者足有数名,宗主和门主同样是锻骨武者。

明面实力上看,二宗门实力甚至比镇阴司都强上几分。

三世家,乃是在凉州府盘根错节多年的陈、白、霍三家。

这些土生土长的本地豪绅大族,各家中也供奉培养入劲武者数名,家主更是锻骨境武者。

赵华章说的口干舌燥,喉结上下滚动,端起案上的粗陶茶碗,仰头一饮而尽。

石朗思绪翻飞,回想在镇阴司中,似乎也有不少姓白、霍、陈的面孔闪过。

看来这些势力间并非泾渭分明,而是有相互渗透。

比如白玉柔、霍昭,还有一面之缘的小旗陈汉。

“这白家在凉州府可算是遮了半边天,贩盐、船运买卖都攥在手里。我家老爷子倒是经常与其打交道。”

赵华章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无奈,“石兄这事儿,兄弟我是真没辙。那白玉柔,在道上可是出了名的泼辣,谁碰上谁倒霉。”

说着,他眼中闪过愧疚,猛灌了一口茶。

石朗拍拍他的肩头,语气轻松:“赵兄不必介怀,不如说说这白玉柔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镇阴司中的大白熊着实有些特殊,他还是有兴趣了解一下。

“说起来也邪乎。”赵华章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

“白玉柔十二岁那年,还是个水灵灵的姑娘,跟陈家的婚约都定下了。谁承想,突然就像变了个人,说是被鬼怪附身。打那以后,性情大变,开始舞刀弄枪,整个人也变得五大三粗。”

说到这,他站起身,双臂张开,仿着魁梧身形,摇头晃脑。

“陈家人一看这样,哪还肯认账?二话不说就赔礼退婚,两家自然产生了嫌隙。”

石朗听到陈家,又想到什么:“这陈家,和陈元化可有关系?”

赵华章一拍桌子,略显激动:“这事说来也巧。陈家原本不想闹得太难看,寻思着换个子侄跟白家结亲。”

“换的是陈元化?”石朗疑问。

赵华章脸上满是玩味神色:“正是。原本与白玉柔定亲的陈家子侄,那可是族中武学天才,十三岁气血三层,十八岁入劲,现在已经是陈家副家主了。而陈元化天资一般,此生都无缘入劲,便打算被家族牺牲,送去与白家联姻。”

石朗点着头,没有回应,这种事情,任谁都接受不了。

他想到陈元化一米八左右的身形,在常人中算是魁梧,可在白玉柔面前,足足小了一圈。

“随后,陈元化便离家出走,白家自然也不能接受,便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赵华章双手一摊,又抿了一口茶。

石朗也喝口茶,压了压心中感慨,转而问道:“青石县现在如何?栓子和王胖子呢?”

“你那小兄弟栓子,出息了!”

赵华章眼睛一亮,“寒杏堂的医馆被他经营得有声有色,每天来看病抓药的人都排起了长队。至于王捕快……”

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惋惜,

“新县令上任后,整顿衙门,王胖子没躲过这波‘清洗’,在栓子那儿帮忙打杂。我见他几回,整个人都蔫头耷脑的,看着怪不是滋味。”

听到这里,石朗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栓子自不用说,能自力更生便好。

王胖子虽说没了捕快的差事,好歹有口饭吃,总比蹲大牢强。

又闲聊了几句,石朗起身告辞。

走到商铺门前的时候,又看到一个熟面孔——赵家护院头领,刘闯。

刘闯瞥见石朗从里屋出来,天色昏暗,一时间没看清面容。

可那人影一出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惊得他心头一跳:“这人怎的如此魁梧?”

走近之后,看清正是石朗,和赵华章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他淡淡一笑,上前拱手道:“石捕头,多日未见,功力见长啊。”

他自然看不出石朗已经入劲,只是从石朗身形的变化看出来,他知道修炼硬功之人,身形都魁梧非常。

这石朗比之前更高大许多,想必是精进不少。

石朗同样微笑,拱手回礼后,便与二人告辞。

当石朗经过刘闯身边时,便隐约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压迫而来。

那种感觉他只在一人身上体会过,那便是他的师父,多年的入劲武者。

“难道?他入劲了?”

刘闯不敢相信自己心中冒出的想法,之前在青石县时,石朗还在讨要功法,现在竟然有着入劲的征兆。

但他也不敢上前试探,毕竟习武之人的底细都是很忌讳的。

他面色凝重地看着石朗,对赵华章道:“少爷,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可一定要维护好关系。”

赵华章摆摆手:“刘师傅,你说什么呢?我与石兄本就是好友,与他实力如何无关。”

石朗走出西市,在中央主街上闲逛。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石朗身后响起。

他回头望去,只见四匹全副武装的战马,上面坐着四名铠甲武者。

只不过,那上面的武者并非是雄姿英发的样子。

中间两匹马上的武者被绳子捆在了马背上,看着马背上那人的面庞,面色青黑,双眼翻白,活脱脱是阴气侵蚀的状态,已经死了。

最后面跟着的武者,面色惨白,右臂已经消失不见,用左臂勉强牵着缰绳。

他眼神飘忽,看起来像是在强撑着。

而领头之人,石朗并未见过,只是从他身上铠甲样式,山字形的甲片交错编织,和白玉柔穿的一模一样,看来是同等官职,也是校尉。

这校尉情况同样不容乐观,脸上毫无血色,腰间的刀鞘空空,佩刀已不知所踪。

身上铠甲的甲片已经碎裂不堪,上面沾着不少血迹,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的血迹还是其他什么血迹。

石朗静静看着四匹马从身旁经过,朝着镇阴司的方向而去。

啪嗒——

一滴雨点砸在石朗脸上,天色又暗淡几分。

石朗看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心中感慨。

“看来有大事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