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府正厅的琉璃灯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将雕花梁柱照得通明,那精美的花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仿佛活了起来。
丁若瑶咬着糖葫芦上的山楂核,酸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胭脂色裙摆轻柔地扫过宾客们堆笑的脸,裙摆摩挲着脸颊的触感,让宾客们的笑容似乎都多了几分不自然。
她突然歪头盯着主位的父亲,琥珀色瞳孔里映出丁老爷举杯时微微发颤的手指——那抹笑意未达眼底的褶皱,像极了三日前她偷溜出府时撞见的密信火漆。
周围宾客们轻声的交谈声,像是嗡嗡的虫鸣,此刻却丝毫无法分散她的注意力。
“小姐,桂花酿都凉了。“丫鬟小翠捧着鎏金酒壶凑近,酒壶上精美的纹路在灯光下闪烁,正巧挡住她探究的视线。
那鎏金酒壶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凉意,似乎也冷却了她此刻的探究热情。
丁若瑶突然将糖葫芦杆子横在两人之间,晶亮的糖霜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险些蹭到小翠鼻尖:“你说实话,爹爹这几日可曾半夜去过后山竹林?“清脆的话语声在正厅里回荡。
子时的梆子声如重锤般穿透游廊,那沉闷而有力的声音,让人心头一紧。
丁若瑶拎着裙摆从窗台翻出,绣鞋尖沾着方才故意打翻的莲子羹,那黏腻的触感让她的脚步都有些迟缓。
她蹲在假山后盯着巡夜家丁的灯笼,昏黄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
突然发觉后颈泛起细密的凉意——那种被毒蛇信子舔过的悚然,竟比上回偷看臧逸尘沐浴时还要真切三分。
夜风吹过,假山旁的草丛沙沙作响,仿佛藏着无数秘密。
“二小姐迷路了?“管家李叔提着盏白纱灯笼从月洞门转出,腰间铜钥匙串叮当作响,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丁若瑶盯着他袖口洇开的墨渍,突然伸手去扯对方衣摆:“李叔的袍子怎么沾了西街药铺才有的紫云英花粉?“这紫云英花粉出现在李叔袖口甚是奇怪,定有隐情,她心中疑窦丛生,思索间不自觉地动用了窥心术。
话音未落,她瞳孔骤然泛起碎金。
这是第三次动用窥心术,眼前炸开的混沌画面里,李叔佝偻的背影正将什么物件埋进祠堂香炉。
可那影像突然扭曲成猩红的血雾,喉间腥甜翻涌时,她踉跄着扶住石柱,石柱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袖中藏着的糖葫芦滚落草丛,发出轻微的声响。
“老奴这就送小姐回房。“李叔布满老茧的手掌扣住她腕骨,力道大得反常,那粗糙的触感让她有些不适。
丁若瑶瞥见他后颈暴起的青筋,突然咯咯笑起来:“李叔的手在抖呢,可是昨夜替三姨娘埋那匣子南洋珠累着了?“
灯笼在穿堂风里剧烈摇晃,将李叔僵在脸上的笑容割裂成斑驳光影。
穿堂风呼啸而过,带着丝丝寒意。
丁若瑶哼着荒腔走板的童谣转身,指尖悄悄抹去唇角血丝。
她没看见背后老管家盯着糖葫芦上未化的糖衣,阴沉着脸碾碎了袖中某张字条。
更漏声里,后山竹林惊起数只寒鸦,那尖锐的叫声划破夜空。
丁若瑶踩着青石板上的碎月光往回走,袖口沾着的糖葫芦黏腻感挥之不去,那黏腻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路过荷花池时,突然有个粗布短打的洒扫小厮直直撞上来,她腰间缀着的翡翠禁步应声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那清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二小姐当心着些。“小厮阴阳怪气地作揖,沾着泥的草鞋故意碾过她曳地的披帛,那粗糙的摩擦感让她的披帛变得皱巴巴的。
丁若瑶盯着对方脖颈处新添的刀疤——那分明是上个月私吞茶庄银两被杖责的家生子,此刻却敢冲她龇出黄牙:“听说后山竹林闹鬼,小姐夜里还是少走动为妙。“小厮那带着恶意的话语声,像是毒刺般扎进她心里。
她指尖掐进掌心,突然想起三日前臧逸尘教她的穴位点法。
正要抬手,假山后传来细碎脚步声,硬生生将凝聚在指尖的力道化作了拂去披帛灰尘的动作。“明日让账房扣你三月月钱。“她扬起下巴,学着话本里嚣张郡主的腔调,裙摆扫过对方膝盖时“恰好“带倒了旁边浇花的铜壶,铜壶倒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丁若瑶与小厮一番对峙后,心中憋着一股气,沿着小路快步走着。
夜风吹过她的脸颊,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但走着走着,她逐渐冷静下来,刚要整理一下被弄乱的披帛,转过垂花门就撞见了母亲立在紫藤架下,紫藤花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空气中。
丁夫人手里的羊角灯映得鬓边银丝发亮,那温暖的灯光仿佛也照亮了她心底的阴霾。“瑶儿怎么披头散发的?“温暖掌心抚上她后颈时,丁若瑶突然闻到幼时哄她喝药常备的桂花糖味道,那熟悉的香气让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那些在祠堂罚跪时塞进她袖笼的栗子糕,那些被父亲责骂后悄悄系在窗棂的琉璃风铃,此刻都化作喉间酸涩的硬块。
“不过是捉蛐蛐弄脏了衣裳。“她扯着母亲绣着并蒂莲的袖口撒娇,余光瞥见廊下闪过李叔的灰褐色衣角。
丁夫人突然轻叹:“你父亲近日总盯着你三姨娘送的那尊白玉观音......“话未说完,远处传来茶盏碎裂声,那清脆的破碎声让母亲温柔的声音戛然而止。
次日晌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
丁若瑶蹲在藏书阁外的木樨树上啃玫瑰酥,玫瑰酥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
这个角度能瞧见西跨院整片灰瓦屋顶,李叔那顶青缎瓜皮帽正在游廊间时隐时现。
周围鸟儿清脆的鸣叫声,仿佛是在为她的调查增添一份别样的氛围。
她刚摸出袖中偷藏的西洋镜,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的手微微一颤。
树底下突然冒出两个膀大腰圆的护院。
“老爷在与茶商议事,二小姐请回。“左侧那人握着刀鞘的手背青筋暴起,丁若瑶盯着他虎口处的墨色刺青——那本该是去年护送贡茶进京的镖师印记,此刻却出现在看家护院身上。
她突然将玫瑰酥碎屑撒向空中,那细碎的粉末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趁着对方抬手遮挡的空当,窥见藏书阁窗缝里李叔正在翻动父亲的金印。
待到暮色四合的家宴,八仙桌上的松鼠桂鱼都没了热气,那冰冷的触感和淡淡的腥味,让她有些食欲全无。
丁老爷敲着翡翠烟杆宣布:“即日起各房用度减半,城南三间绸缎庄交由李管事代管。“满座哗然中,丁若瑶注意到三姨娘染着丹蔻的指甲掐进了水蜜桃,汁水顺着檀木桌案淌成诡异的形状。
周围人们嘈杂的议论声,像是一锅煮沸的水。
她借着斟酒动作靠近主位,父亲身上竟飘着西街当铺特有的沉水香,那浓郁的香气让她皱了皱鼻子。
正要发动窥心术,斜刺里伸来一柄洒金折扇挡住视线。
臧逸尘不知何时出现在屏风后,月白长衫上沾着几片竹叶,指尖轻弹便将她的酒盏换成了蜂蜜水,蜂蜜水那清甜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丝竹声再起时,丁若瑶袖中突然多了张洒金笺。
遒劲字迹力透纸背,正是那夜在温泉别院瞥见过的笔锋。
她借着更衣的名头溜到回廊,展开的纸条被月光浸得发亮,上面唯有两个朱砂小字:“小心“。
池塘里惊起一尾红鲤,打碎了倒映着满天星斗的水面,那清脆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丁若瑶将纸条按在心口,忽然听见藏书阁方向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惊飞了檐角蹲着的青铜脊兽上栖息的夜枭,夜枭那尖锐的叫声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