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事毕北返

下到山脚,姜志绝来到寄养青骢马的那户农家,奉上五两银子以表酬谢,旋即纵马往潭州疾驰而去,五日后便已抵达岳女侠家中。

这位岳女侠出身潭州武林世家,而她的夫君则是官宦人家出身,此生虽未踏入仕途,但平日里也尽是埋首于诗词歌赋、笔墨纸砚之间,皓首穷经,学而不厌,终成当地有数的饱学鸿儒。

妻子是武学名家,丈夫却是半点武功都不会,以大宋重文轻武的风气来说,他二人能结成连理倒是颇为难得。

不过岳女侠和她的丈夫成亲二十余年以来,一直都是举案齐眉、相濡以沫,从没有争吵红脸的时候,实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璧人,本地百姓谈起无不叹服,甚至在两湖武林也是一段闻名遐迩的佳话。

经过这些天的将养,岳女侠所受的内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见姜志绝远道而来,亲自出来接待。

姜志绝先是向她传达了马钰、丘处机等人的慰问关切之意,又将一支品相俱佳的山参送上。

全真教数十年下来收藏的奇珍异宝甚多,这支老参的年份在百年以上,放在重阳宫中也已算得上是一副难得的补药了。

岳女侠知道此参的珍贵,收下之后真是好生感激,执意要回送姜志绝一份礼物。

姜志绝不好推辞,见这客堂内的墨宝大半出自她丈夫之手,晓得她丈夫是书画大家,遂求了她丈夫的一幅画,权当回赠。

她的丈夫姓赵,与当今的赵官家是一家,虽说只是隔了数代的远亲,但也算是货真价实的大宋宗室。

这位赵先生见姜志绝是一个道士,遂将早年间游览武夷山所作的一副画赠给了他,姜志绝见画中山水、庵庙、人物都极具道家气韵,倒也真心喜欢。

“岳前辈既已无恙,家师和几位师叔当可放心了。天色已然不早,晚辈就先行告辞了。”将王林的书信转交给岳女侠后,姜志绝起身说道。

岳女侠挽留道:“何以如此着急?在我这里歇息一晚再走也不迟。”

“不了,晚辈下山已有些日子,须得尽早回去复命。况且晚辈已与潭州城的船夫约好,明日一早就乘船启程北返,所以晚辈还是就在船行住下,这样也方便些。”姜志绝谢绝了她的好意。

岳女侠点了点头,道:“也罢,既然是要赶路,我也就不强留你了,我与外子送你出去。”

姜志绝别了岳女侠夫妇,到潭州城边的船行宿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搭船沿着湘江北上,这湘江直通洞庭湖,而洞庭湖又连着长江,是以沿途都是水路,确实比骑马来得舒服。

因为王林之前执意邀请姜志绝返程的时候再去他家中盘桓数日,故而姜志绝不好直接路过岳州北上,遂牵马下船再去王府拜访。

王林见他如约而来,自是十分高兴,竟一连留他住了五日,陪着他将岳州的名胜古迹全数游览,看遍了洞庭湖的迤逦风光,才允他辞行离去。

“琴儿,已看不见人了。”洞庭湖边的渡口上,王林见姜志绝搭乘的船已经远去,微微叹了口气,对一旁的爱女温声说道。

王敏琴眼中微有泪珠打转,强颜欢笑地点了点头,道:“回去吧,爹爹。”

王林见她这个模样,心中又是一声叹息。他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自己女儿早已对姜志绝暗生情愫,虽觉此事极为不妥,但转念一想,抛却姜志绝道士的身份,其人确是个极佳的女婿人选。

因此这两日王林在陪姜志绝游山玩水的时候也曾旁敲侧击,出言试探姜志绝有无还俗之心,哪知姜志绝毫无此念,打消了他为女儿成就这桩姻缘的心思。

至于自家女儿将会如何伤心,他对此也只能是无可奈何了,除了尽力劝慰之外,就只好寄希望于时间能冲淡一切,毕竟小女儿家的情思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姜志绝对此却是毫不知情,尽管十分感念王敏琴这几日的照顾有加,但他只把王敏琴看作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此时的他仍是将一门心思放在武功修炼上,就算目前正在乘船赶路,他也没有偷得半日浮闲,坐在船舱里参悟起武学来。

这段时间,因缘际会之下姜志绝连连遇到多起厮杀,历经实战确实比闷头苦练要强得多,数场大战下来他在武学方面已积累不少体会,正好趁着眼下这个空当好生整理一番心得。

武学之道,一在于精,二在于博。此番下山送信,姜志绝着实遇到了不少高手,虽然多数人的武功比不上他,但通过与他们厮杀拼斗还是增长了不少江湖见识,积累下许多实战的经验,在这个博字上可谓进益良多。

姜志绝一边在脑海里回想之前的战斗经过,一边在手上比划武功招式,反思自己以往应对不好甚至出错的地方,所谓总结经验、汲取教训,不外如是。

如此复盘下来,姜志绝真实功夫虽未有多少增长,但实战能力却是大有提升,他相信若是与高庆等人再重斗一次,自己取胜当会更加容易。

“小道长,到江陵了。”数日后,客船抵达江陵,船夫敲了敲舱门,对里面的姜志绝喊道。

姜志绝牵马下船,进入江陵城找了个客栈住下,打算歇息一晚,明日再走陆路北上。

望见街上时而有大队兵马通过,姜志绝遂向客栈掌柜问道:“掌柜的,贫道看城中大军云集,是不是有战事发生?”

“原来道长还不知道啊!”

掌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道:“唉,数日前金国大将武天赐突然率数万大军南侵,进攻光化。

如今光化告急,京湖制置使史大帅这两天已派遣数批援军前去救援,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唉,可怜战火一起,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又要遭殃了。”

姜志绝道:“原来是这样。掌柜的放心,金人连连败于蒙古人之手,如今南侵我大宋乃是狗急跳墙,他们是赢不了的。

贫道听说史大帅麾下有个孟珙孟将军,此人通兵法、晓韬略,实是我大宋一位不可多得的良将,相信有这位将军在,金兵成不了什么气候。”

“道长也知道孟将军?不瞒道长说,孟将军在下也曾有幸见过,的确是......”

掌柜的话尚未说完,忽听街上有人大声喊道:“大捷、光化大捷,孟珙孟将军初战告捷,大败金军,斩首五千级,俘四百余人。大捷、光化大捷......”

一队骑兵飞驰而过,沿途报捷,城中百姓听闻,皆是欣喜若狂、奔走相告。不一会儿,上万百姓就自发走上街头,欢呼庆贺。

姜志绝也是欢喜至极,与客栈掌柜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