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晨曦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洒向人间,温柔地抚摸着世间万物。几缕阳光,如同调皮的小精灵,嬉笑着、打闹着,硬是挤过那扇满是岁月痕迹的斑驳窗户。窗户上的玻璃布满划痕,就像岁月留下的指纹,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点点滴滴。阳光在屋内投射出一道道金色丝线,在飞舞的灰尘中若隐若现,可这昏暗的屋子,却像个顽固的老头,固执地守着陈旧的气息,怎么也不肯被这微光完全照亮。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弥漫着一股潮湿与腐朽交织的味道,那是生活艰难的气息。
桌上那台老式闹钟,不紧不慢地“滴答滴答”响着,每一声都像是在轻敲寂静的时光之门,清脆的声音在这安静得有些压抑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仿佛在提醒人们,时间正缓缓流逝,从不为任何人停下脚步。王虎蜷缩在窄小的木床上,身上盖着的被子破旧不堪,补丁就像一片片岁月的补丁,缝补着曾经的艰难。被子的颜色早已褪去,变得灰暗,摸上去粗糙又单薄,难以抵御夜晚的寒意。此刻,他正沉浸在香甜的美梦里,嘴角还带着一丝浅笑,或许是梦到了小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内,那是他记忆中最温暖的画面。
“小虎,小虎,快起床啦!”一声兴奋又急切的呼喊,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这份宁静。是妈妈的声音!她脚步匆匆,拖鞋在地面上发出急切的“啪嗒”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是急促的鼓点。她急切地走进房间,身上还带着清晨的凉意,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劲儿,伸手轻轻拍了拍小虎的肩膀,那熟悉的触感和力度,就像小时候妈妈哄他入睡时的温柔,一下子把王虎从美梦中拉了出来。
王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猛地惊醒,睡眼朦胧,眼神里还带着浓浓的困意,嘟囔着:“妈,再让我睡会儿嘛。”声音里满是孩子的慵懒与眷恋,仿佛还想抓住那残留的美梦,继续沉浸在那温暖的回忆之中。可妈妈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的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兴奋,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像是藏着一个天大的惊喜,那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照亮了王虎混沌的思绪。妈妈一把掀开小虎身上打着补丁的薄被子,说道:“别睡啦,妈妈给你看看这个。”
王虎一听,瞬间清醒过来,眼睛瞪得滚圆,像一只被触发的弹簧般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激动地大声喊道:“妈!”可这一喊之后,他却愣住了,看着眼前变得年轻健康的母亲,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王虎呆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透着陌生。那斑驳的墙壁,像是被岁月刻满了故事,每一道裂痕都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欢笑与泪水;简陋的家具,默默诉说着生活的艰辛,椅子上的磨损、桌子上的划痕,都是生活留下的痕迹,见证着这个家一路走来的不易;还有母亲年轻的面容,那光滑的皮肤、明亮的眼睛,仿佛时光倒流,让他回到了童年最美好的时光。这真的是自己小时候的家吗?他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痛清晰地传来,不是梦!难道自己真的重生了?
妈妈看着王虎这副模样,脸上写满了疑惑,她抬手摸了摸王虎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小虎,你怎么啦?是不是做噩梦了?”王虎回过神,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握住妈妈的手,泣不成声:“妈,我……我没事,就是太高兴见到你了。”妈妈笑了笑,眼里满是宠溺,说道:“傻孩子,妈妈不就在这儿嘛,你看这是什么?”说着,她像变魔术似的扬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是一本银行存折。老妈小心翼翼地打开存折,那动作充满了仪式感,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慎重,仿佛在打开一个珍贵的宝藏,上面写着余额 3000.00。
王虎听着妈妈的话,内心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激烈的风暴在心中翻涌。记忆如汹涌的潮水,不受控制地一拥而上,将他淹没在往昔的岁月之中。他清晰地记得,那栋承载着一家人无数梦想与希望的房子,在未来价值几百万,本应是他们安稳生活的坚实依靠,却在这关键的一年,以仅仅一万六千块的低价被匆匆卖掉。想到这儿,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厉害,感觉亏得血本无归。那房子,不仅仅是砖瓦的堆砌,更是一家人未来生活的希望灯塔,就这么轻易地熄灭了,化为泡影。
可当他把目光拉回到现实,看着眼前这 3000块钱的存折,心中又忍不住泛起一丝欣喜。尽管这钱在治疗腿疾所需的巨额费用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但在这黑暗的困境中,却宛如黑暗中的一丝曙光,微弱却又珍贵,让他看到了生活的一丝希望,仿佛在绝望的深渊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说起家里的困境,简直就是一部跌宕起伏、令人唏嘘的苦情剧。几年前,父母的婚姻走到了尽头。他跟随父亲生活,而弟弟王健则与母亲唐秀玉相伴。虽说从法律层面来讲,唐秀玉对王虎已不再负有抚养的责任,但血浓于水,身为母亲的她,满心都是对大儿子的疼惜,毅然决然地将王虎留在了自己身边。后来,唐秀玉改嫁,继父何援朝,妥妥一酒腻子,一天不喝酒就浑身难受。他心心念念想靠做生意让家里过上好日子,结果被人狠狠摆了一道,掉进所谓生意合作的坑里,直接破产,还背上了一屁股债。母亲实在走投无路,为了维持生计,只能忍痛卖掉前几年离婚时分到的房产,这才有了现在这 3000块的存款,这每一分每一毫都饱含着母亲的无奈与心酸。
王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这是命运给他的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绝不能再让悲剧重演。看着母亲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王虎紧紧攥住存折,郑重地说道:“妈,这钱是给我治腿的吗?”
“好,小虎,我们治腿,妈妈一定把你的腿治好。”母亲的声音在这凝固的空气中骤然响起,坚定有力,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铿锵誓言。她眼眶微微泛红,那是强忍着泪水的倔强,伸出手,轻轻抚上王虎的脸颊。那双手,布满了生活的老茧,粗糙得如同砂纸,每一道纹路都像是岁月镌刻下的艰辛印记,记录着这些年独自支撑家庭的风风雨雨。然而,这双手传递出的温暖与力量,却让王虎感到无比安心。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犹豫,满是坚定与慈爱,仿佛在向王虎承诺,不管前方的道路上有多少艰难险阻,有多少惊涛骇浪,她都会紧紧地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王虎望着母亲,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眼前的母亲身影变得朦胧却又无比高大。他万万没想到母亲答应得如此干脆,如此毫不犹豫。原本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心,在这一刻被满满的感动填得满满当当,仿佛要溢出来。他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千言万语梗在心头,一时语塞。许久,他才哽咽着喊出一声:“妈……”这一声饱含着对母亲深深的感激与依赖,那是孩子对母亲最纯粹、最真挚的情感,是血浓于水的眷恋。
就在这时,阳光终于冲破了云层的重重束缚,大片大片地洒进屋内,暖烘烘的光线温柔地照在母子二人身上。这光线仿佛是上天赐予的祝福,给这个艰难却又充满希望的决定,披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预示着未来的日子或许会在这温暖的照耀下,慢慢好起来,阴霾终会散去,光明即将来临。
“妈,我治病的钱需要很多呢!这个钱理应也要爸爸出一份。”王虎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与不容置疑。母亲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那是被生活磋磨后的无奈,多年的艰辛让她对人性的复杂有了更深的体会。她深知王泸生的为人,想要从他那里拿到钱绝非易事。但很快,她便又恢复了温和的笑意,轻声说道:“小虎,王泸生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王虎听了,心中有些愤愤不平,他紧握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一脸认真地说:“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这是我的事,他作为父亲,也该承担起该有的责任。”母亲看着王虎坚定的眼神,那眼神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坚毅,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那我们试试。”“最好叫上舅舅他们三个,再打个电话给龙城的大伯,我想这样成功率高一些。”王虎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