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潭弃子

天风历九万七千三百年冬,青云城。

北风扯碎枯枝,凌空卷起染血的槐叶。林家祖地上空灰云低垂,七十二盏引魂灯在罡风中摇曳,勾勒出巨大的太极阵图。林寒赤足踏上冰冷的玄武岩祭坛,脚下符文泛着猩红光泽——这是林家传承万年的「九劫觉醒阵」,今日却只为一人重启。

“苍梧林氏第四万九千代嫡脉,叩请祖灵!”十二名白发长老齐声吟唱,声浪震得祭坛嗡鸣。

林寒低头凝视手心结痂的鞭痕。三日前,自己这个“废脉嫡子”被庶弟林枫捆在寒潭洞中,若非侍女小荷拼死相护……

“咚——”

紫铜巨鼎骤然轰鸣,长老们结印的手势忽地凝固!阵纹本该涌动的金光竟化作墨色,如毒蛇缠上林寒脚踝。观礼席间,林家年轻一辈哄笑乍起:“果真是个漏体!”

高台上,族长林千岳端坐在玄玉雕龙椅中,指节叩击扶手的速度快了一分。身披雪狐裘的林枫轻摇折扇,指尖弹出一枚骨钉:“兄长可知?这九劫阵最妙之处,便是废物体内精血,能滋补阵法——”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林寒喉间涌上腥甜,胸中似有万把刀锋绞动。血珠坠入阵眼的刹那,九霄之上炸响二十八道惊雷!

“轰——”

地脉深处传来上古巨兽般的嘶吼!觉醒石寸寸龟裂,十八根镇魂柱轰然倾塌。林寒七窍迸血,左眼瞳孔中星辰倒转,右眼却燃起九幽冥火。他背后升起九条赤金巨龙虚影,盘踞天穹的瞬间,竟将整座青云城的灵气抽成真空!

“天罚……这是天罚!”大长老喷出心头血,苍老面容迅速干枯:“速速诛杀此子!”

林枫手中骨钉尚未射出,整个人突然僵直。林寒右眼冥火暴涨,一道半透明的紫色魂链从他掌心激射而出,径直穿透林枫丹田——众人眼睁睁看着这位淬体境三重的天才,如朽木般瘫软在地!

“噬魂骨链?!”观礼台角落,醉醺醺的麻衣老者捏碎青玉酒壶,浑浊眼眸精光暴射:“《万古幽冥录》记载的先天神通……这分明是魔神转世之兆!”

阵中心,林寒颤抖着抬起右手。九条龙影瞬间汇入掌心,凝成一柄布满裂痕的青铜长剑。剑锋触地的刹那,百里外的断龙山脉竟腾起千丈尘暴!

“母亲……”他踉跄着抚摸剑格处的莲花纹,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突然清晰——十年前月夜,那个浑身是血的美丽妇人将襁褓塞给麻衣老者,自己化作青光撞向九幽封印……

“嗤!”

紫电破空而至!林千岳的剑指距离心脏仅剩半寸,却被突然凝固的空间阻隔。林寒转头,左瞳星辉映出族长惊愕的脸:“原来父亲早知我是先天混沌体……当年母亲替您瞒天过海时,可曾料到今日?”

穹顶的混沌云海骤然裂开!一株青莲虚影贯通天地,九重莲瓣每展开一层,便有古老道音震荡八荒。青云城护城大阵眨眼崩碎,十二名主持仪式的大长老呕血倒飞!

当第八十一层禁制破碎时,林寒耳畔忽然响起清脆铃音。那个他藏在心尖十年的温柔嗓音,竟从青铜剑中传来:

「寒儿,去坠龙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