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对弈

韩非缓缓起身,在厅内踱步:“让侄儿来还原一下真相如何?”他停在窗前,背对二人,“二位王叔奉命押运军饷,却早已与某些人合谋,将军饷调包为水消金。那夜大雨,假黄金遇水消融,二位便编造鬼兵之说......”

“胡说八道!”安平君暴怒而起,却被张良按住肩膀。

韩非转身,眼中寒光闪烁:“更妙的是,二位为了制造受惊的假象,特意准备了龙骨汤这个安神良方。却不曾想......”他轻笑一声,“正是这提前熬制的汤药,暴露了你们早知当晚能回府的事实。”

龙泉君颓然跌坐,佛珠散落一地。安平君仍强撑道:“你......你有何证据?”

韩非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这是二位府上过去三个月的采买记录。”

他翻开一页,“龙骨、灵芝等珍贵药材,都是在案发前三日突然大量购入。”

韩非又翻一页,“而更巧的是,案发当日清晨,二位府上确实开始熬制龙骨汤。”

张良适时补充:“我们已经询问过当日值守的侍卫。二位王叔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饮下那碗安神汤。”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照亮了两位王叔惨白的脸。韩非的声音在雷声中格外清晰:“现在,请二位王叔告诉我,真正的军饷...究竟去了何处?”

厅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良久,安平君突然狞笑:“韩非,你太年轻了。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韩非不以为意,反而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王叔可认得此物?”

龙泉君瞳孔骤缩:“你......你竟敢......”

“看来王叔很清楚,这批军饷最终落入了谁的手中。”韩非冷声道。

安平君突然大笑:“好一个韩非!难怪姬无夜说你是个祸害!”

他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狰狞的伤疤,“你以为就凭这些就能定我们的罪?别忘了,我们是王室宗亲!”

韩非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卷诏书:“父王已经下诏,命我全权查处此案。二位王叔若肯供出幕后主使,或可从轻发落。”

......

百香殿内,幽暗的光线透过厚重的帘布,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殿中陈列着数十个药柜般的木架,每个小抽屉上都贴着精致的标签,从龙涎香到断肠草,应有尽有。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香气,时而清雅,时而浓郁,交织成一曲无声的香道乐章。

明珠夫人跪坐在窗边的紫檀案几前,纤纤玉指捏着一枚纯金小秤,正专注地称量着几粒朱红色的药丸。她今日着一袭紫蓝色长裙,裙摆如花瓣般铺展在席上,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泛着华贵的光泽。

“夫人。”一名身着素衣的侍女如幽灵般飘入殿内,双手捧着一块木板,恭敬地立在三步之外。

“放下。”明珠夫人头也不抬,声音如丝缎般柔滑。

侍女轻手轻脚地将木板放在案几一角,又悄无声息地退到阴影处。明珠夫人余光瞥见那块不同寻常的“画板”,手中金秤微微一顿。

她记得昨日那个秦国来的年轻太傅,确实说过要为她作画。

“倒是稀罕。”她放下金秤,玉指轻抚过木板表面。

当目光落在画作上时,那双妖媚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

画中的她端坐在百香殿窗前,光影处理得恰到好处,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既真实又梦幻。最令她惊讶的是,这幅画竟能捕捉到她眉宇间那抹若有若无的慵懒与危险,这是连铜镜都无法完全映照出的神韵。

“有意思......”红唇微启,指尖划过画中自己的面容。这种画法她从未见过,既不是工笔的细腻,也不是写意的洒脱,而是一种近乎魔法的真实感。

紫色内息在掌心流转,将指尖沾染的炭灰震散。明珠夫人缓缓起身,裙摆如流水般垂落。她走到殿中央的铜镜前,将画作与镜中影像对比,忽然轻笑出声。

“那位李太傅,还在宫中?”她侧首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侍女低头应答:“回夫人,李太傅正在清晖殿与大王叙话,胡美人也在场。”

听到“胡美人”三字,明珠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又被妩媚的笑意掩盖。“备轿,本宫要去清晖殿。”

她随手将木板交给侍女:“把这画收好,就放在本宫的妆台旁。”

侍女双手接过画作,却听明珠夫人又补充道:“等等。”

她再次端详画作,指尖轻点画中自己手持的金秤,“去库房取那对翡翠镯子来,本宫要亲自谢谢这位......有趣的人。”

......

韩王宫后花园内,蝉鸣声不绝于耳。李安澜端坐在鎏金楠木棋盘前,指尖捏着一枚黑玉棋子,眉头紧锁地盯着错综复杂的棋局。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倒不是装出来的,韩王安的棋艺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太傅,该你落子了。”

胡美人酥软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她斜倚在韩王安身侧,粉白色纱裙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如雪的脖颈。葱白的指尖正捻着一颗水晶葡萄,红唇轻启间,眼波流转地望向李安澜。

李安澜暗自叫苦。他本想故意输给韩王,可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棋艺“在真正的围棋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那些从现代带来的开局定式在中盘就被杀得七零八落,现在棋盘上自己的黑子已经被白子围得水泄不通。

“大王棋艺,实在高明。”李安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将黑子放回棋罐,“在下认输。”

韩王安肥胖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接过侍女递来的冰镇丝帕擦了擦汗:“太傅过谦了,方才那一手小飞挂角可是精妙得很啊。”

李安澜心中苦笑。那不过是他在网上看过的开局套路,谁知道后面该怎么应对?

他偷瞄了一眼胡美人,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

“大王有所不知,“李安澜急中生智,“在下家乡的棋法与中原大有不同。方才那些招式,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

胡美人掩唇轻笑,腕间金铃叮当作响:“太傅说话当真有趣。不知贵乡的棋法有何特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