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记不得自己在那暗无天日的战牢中跪了多少时日,那战牢如死水一般寂静,除了我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我不明白,明明那战牢如魔界一般昏暗,我在那战牢中也同在魔界时一样孤独,可为什么,在魔界的五百年匆匆而过,在那战牢中却感觉度日如年。
那日宇文拓邀我去喝酒,我明知道那酒局会是个陷阱,可我还是点头答应了。或许对他,我永远都学不会拒绝,他闷头喝酒的样子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就算是每年立秋他见完他母后来冰心阁寻我,我也没见他露出如此失意的神情,我知道他在难受、痛苦,但我却无法再如从前那样给予他安慰,因为如今令他如此难受痛苦的罪魁祸首是我。
我想过,如果那时候他狠心将我杀了,我也认了,毕竟我骗了他十八年,是我害他家破人亡,走上十八年的悲惨人生。可宇文拓偏偏不让我如意,我等来的结果不是他将我杀了,而是他联合于小雪,那个我厌恶到极点的女人将我出卖,让那两个老仙将我困在了战牢里。
被困战牢的时候,我想到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漂亮的花大多都是有毒的。原来不只是花,就连那些情意绵绵的话都是有毒的。
那些我曾经最渴望听到的情话现在成了困住我的枷锁,我后知后觉,那些情话不过都是宇文拓为了困住我而编造的谎言。
困在战牢的那段日子,我不止一次嗤笑自己,嗤笑自己问他的最后一句话,他简单两个字的答案如利刃刺进我的心窝,成了我心里久久难愈的伤。
一向不爱哭泣的我在战牢中整日以泪洗面,日子久了,泪水似乎是被我哭干了,我的双眼酸的厉害,脸颊也是干涩得生疼。
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我原以为是自己在那战牢中呆得久了,耳朵出现了错觉,所以才会听到书香的声音,可一缕云烟飘过,我真的见到了书香,她走到我面前,半跪在我面前提醒我父皇曾经告诫我的那句‘人心莫测’。
是啊,人心莫测,所以被困在那战牢我怨不得其他人,只能怨我自己太相信他了。我在最不应该的时候将我的信任毫无保留地给了一个被我欺骗了十八年又得知真相的男人。
我只当书香是来奚落我的,所以我一把挣开了她的手。我清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这结果也是我咎由自取,而书香也看够了我当时的样子,足够她回去向父皇禀报了。
书香看着我,一脸心疼,她说,她来不是来为难我的,她是来救我的。
我冷笑一声,倏然站起了身,激动道:“我与魔君已经决裂,一个心已经死了的魔,你还来救我干什么!”
谁料一向温和的书香直接甩了我一耳光:“你为了一个出卖你的男人放弃自己值得吗?十八年来,你为这个男人付出多少只有我最清楚!”
我看着书香,记忆一点点浮现。
书香见我有所动容继续说道:“是你一直在扶持他,多少次他要死了,也是你才保住他的命。”
的确,如果没有我,宇文拓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你为了把他母后救回来,甚至不惜背叛你父皇、背叛整个魔界,但换来的是什么?”书香强迫我看着她,逼我不得不再次面对事实,“他有为你的付出感动过吗?他欺骗你的感情只为要杀你,把你困在这牢笼里一生一世,这就是你应得的结局吗?”
听着书香的话,我的心泛起一阵刺痛。
“你感觉到心痛了吗?”书香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神色,她盯着我,说话也越来越激动,“因为你不忿,因为你恨他!”
“对,我恨他!”想起被困棋盘前的片段,我心中那仇恨的火苗瞬间燃烧得旺盛。
“这就是你要活下去的力量,你要报仇,破坏他的所有,让他经历他从未经受过的痛苦。”书香见我双眼已被仇恨掩盖,露出十分满意的神色。
……
依靠着仇恨的力量,我成功冲破了战牢。
宇文拓正和那女娲之女一起炼造万灵血珠,看着他们在一起的身影,我发誓要他们将我所付出的十倍奉还!
凭着那陈国小儿对宇文拓的恨意,我轻易获得了他们的信任,而宇文拓的每一步也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计划上。
伏羲琴比预计中来得更轻松,看着案上的伏羲琴,我满意一笑,可小腹却突然一阵作痛,我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许久才有了肯定答案。
我竟怀了他的孩子……
我轻轻抚着自己未有迹象的小腹,脑海中不断浮现拓跋玉儿说的话,她说,我这么会哄男人的人,却哄不了自己最心爱的那个,想爱不能爱……
拓跋玉儿的话,是我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原来,我对他的爱从未停止过,有爱才会有恨,我对他的恨相比我对他的爱真的很少很少,相比恨他,我更应该恨自己。
而现在,我不想再恨,不想再复仇了。这个孩子我想留下来,因为这个孩子是我和他的骨血。
但,宇文拓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