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宴请前夕

“你们怎么做事的！”

不同于许兰时院里的热闹松泛，许复书房处处都透露着肃杀之色。

他拧着眉头，死死盯着眼前几个侍卫打扮的男子，狠声怒骂道：“他畏罪自杀，他的妻儿就不需要管么？！你们还敢欺下瞒上，那女子进了衙门里边好几日我才知道，你们干的好事！”

那几个侍卫都默然低垂着头，他们确实是因着做错了事才一齐瞒下，想着这几日偷偷潜入衙门暗杀。可谁料翻上屋顶却发觉衙门里外严防死守，还听到京兆府尹想联络大理寺卿转移案件。

几人惊觉这下子捅的篓子大了，才被迫告知许复。

许复原以为自己的算计天衣无缝，没成想是栽在了猪队友手上。

他将手插在腰带上，来来回回在书房内走来走去，最终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冷声道：“你们可知道他要什么时候面见大理寺卿？”

其中一个侍卫拱手回道：“说是后日一早便去大理寺拜见，明日要想法子安顿那母女两个。”

“哪有什么好去处比得上阴曹地府呢？”

许复神情阴鸷，一撩衣袍往位置坐下：“我记得这位名动京城的靳府尹去年才得了位掌上明珠？”

“是，靳家那位娘子身子弱，一直怀不上。他们夫妻二人恩爱和睦，靳府尹也不愿纳妾，所以年近三十才有了这一个女儿。”

那侍卫想了想，又添道：“一家人都很是宠爱。”

许复听后满意一笑：“夫妻恩爱好啊，越恩爱才会越重要，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想扔就扔呢？”

“明日我要宴请这位大名鼎鼎的靳府尹，你们几个分作两队。一队入衙门杀了那母女俩，一队潜进靳家。若是午时三刻我还没消息传来，那靳家的掌上明珠就让它碎了吧。”

他口中人命不算什么，是肆意可以拿捏利用的。

那几人应声就要退下，却见许复抬了手，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加了一句：“叫他们把许兰时喊来。”

……

对于许复这深更半夜的操作，直觉告诉许兰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看着眼前只顾低头走路、拿着灯笼的小厮，旁敲侧击道：“这位大哥，这大半夜的可是有什么急事？父亲身子不利爽？怎么不让我带上请春、待夏她们？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也好叫人来帮忙呀。”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却砸在了棉花上。

那小厮脚步加快了些，似乎要躲开她这些问题。可如今许兰时在家中是二小姐，他又不敢不回，只好轻声道：“老爷自有老爷的用意，二小姐跟着奴才走便是了。”

许兰时翻了个白眼。

这回答不如不回答，说出来跟没说又有什么区别。她咬牙默默瞪了那小厮一眼，双眼提溜一转，计上心头，激将道：“原来你不知道呀？我还以为你是在父亲身旁伺候的，多多少少也知道些事，没想到……”

只是他们做小厮、丫鬟的，哪里会被这激将法给吓着？

那小厮步伐更快了，顺坡下驴：“二小姐言重了，奴才只是个在屋外伺候的，平日轻易见不得老爷，所以什么也不知道。二小姐关心老爷身子，乃是感天动地的孝女。只是二小姐别急，一会儿就能见着老爷了。”

神特么感天动地的孝女，谁跟你孝女！

许兰时微微一笑，杀意全藏在眼神里了。

许兰时：怎么办？如果许复还想要我的命，我可以先把这个小厮砍了吗？是兄弟，就让我砍一刀。

又走了几步路，许兰时猛地止住脚步。

许复这次大半夜的喊人，不会是因为掌柜遗孀击鼓鸣冤的事情吧？

她还以为许复这些天没动静是不打算管了，没想到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那小厮提着灯笼的身影愈发远去，偶然回头瞧一眼才发觉她竟没跟上来，吓得又立即跑了回去，局促道：“二小姐可是有什么事儿？您瞧前边灯火通明的正是老爷的书房，老爷在等您呢，您快随奴才走吧。”

许兰时：等我？等着砍了我吧？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她现在提着裙子开始跑路，也跑不过许复手底下的那几个侍卫。

还是乖乖认命吧。

“走吧。”

见许兰时再度提步走起来，那小厮别提有多高兴了，忙带着她直奔许复书房。到了书房外边儿，那小厮又替她掀开了帘子一角，语气殷勤道：“二小姐您快进去吧。”

鸿门宴啊，大大滴鸿门宴。

许兰时压下心中躁动不安的情绪，抬步进去，果然眼前一黑。

偌大的书房空荡荡的，只有优哉游哉坐在上首的许复。

许兰时不禁想大吼：这到底跟第一天那场面有什么不同啊？！

“跪下。”

许复淡淡开口，许兰时面上不虞，动作却很流利。

她将裙子一提，顺势跪下：“父亲叫兰时来可有什么事？”

许复眉目稍微挑了挑，他也没想到许兰时今儿个乖觉成这样：“看来余嬷嬷教得不错，你如今比刚出宫那会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只不过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若不是你，京郊之事就不会被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如今他靳府尹要将人扭送去大理寺，几乎是闹到皇上跟前，你说我该怎么办？”

许兰时本就对他肆意拿捏他人性命所不喜，事情到了这等地步，难道不都是他许复所赐么？许兰时挺直了腰板，直接怼了回去：“难道不是父亲非要杀人灭口么？我都说了，给他点银两就此便算了，你却非要了他的性命！你这难道不是将他们一家往死路上逼么？！”

“往死路上逼？！”

许复也被这话挑起了火气，他一拍桌案，怒道：“你知不知道，用银子封口是封不尽的！你今日给了他一百，明日他就会要一千、一万，他手上拿捏着你的把柄，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那父亲这样便是封尽了的结果？！”

许兰时不满地站起身，指着京都衙门的方向：“现如今那女子不也拿着父亲所谓的证据找上了衙门？又与我说的有什么区别？！”

许复听后冷笑一声，他将身子朝后一靠：“自然有区别，我杀得了他一个，自然能把他全家都杀光。”

“至于你”，他瞥了许兰时一眼：“有勇无谋，还得罪了郑家的贵妃娘娘。若是这事出了什么纰漏……”

“我可再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