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傀儡

绿肥模糊的视线中，“岂曰无衣“四字正顺着血槽蜿蜒，与矿洞石壁上那些用指甲刻出的遗言渐渐重合。

......

见两人已失去了抵抗能力，蛮魁从王座上走了下来，众蛮族士兵也让开了一条路。

蛮魁缓缓地在重伤的二人身边停下，双手摊开。

“两位，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们告诉我聚贤商会的行商路线，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做你的春秋大梦！”红瘦啐出血沫，断裂的肋骨随着喘息刺入肺叶，“就算告诉你...咳咳...蛮族杂碎敢进大渊劫道？”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蛮魁淡淡地说道，言语里不带一丝情感，随后突然用手指抵住他下颚，阴影完全笼罩住两人：

“说。”

这次是对着绿肥。

绿肥难看地笑了两下，大口大口的血从嘴里冒了出来，艰难地仰起脖颈，暴突的眼球倒映着蛮魁俯身轮廓。

“大人，我告诉你行商路线，还请放我二人一条生路。”

“胖子，你！”

红瘦诧异地看着绿肥。

蛮魁点了点头，随后将头低了下来。

就是现在！

电光火石之间，绿肥一指重重地点在了蛮魁的胸口上。

“商路在此！”

绿肥指尖触到蛮魁的刹那，蛰伏二十年的剑气自经脉喷薄而出。

皮肉下暴起的青筋化作剑纹，指风竟凝出三尺剑芒，直贯膻中死穴——这是能洞穿四品高手脏腑的透骨剑指！

多年以来，绿肥早已把剑气融入了指法里。

......

“这就是你的态度吗？我明白了。”

“怎么可能？”

绿肥瞪大了眼睛，失声叫到。

被自己全力击中心口要害居然毫发无损，连语调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这蛮魁究竟是什么实力？

就算是三品也不可能做到啊！

蛮魁伸手缓缓握住了绿肥的手指，在指节碾碎了绿肥的指骨的脆响中，缓缓转身，阴影笼罩着垂死的二人，

“既然不......”

尾音突然被血肉撕裂声掐断。

一截青翠欲滴的竹尖穿透了蛮魁的胸口，露出的断面切口整齐。

蛮魁低头看着胸口的碧色，竹节纹路正被暗红血液浸染成诡异的紫，随后艰难地转过头去，

“什么时候？”

他指尖触到冰凉竹身，身后传来新雪般清冽的少年嗓音：

“在你碾碎他右手第三根指骨时。”

少年从月光里析出轮廓。

他握着竹剑的指节比霜还白，发梢还沾着帐外飘进的薄雾——仿佛整个人是从夜色中刚刚凝聚成形。

蛮勇虬结的肌肉猛然暴起，锯齿重刀劈开空气发出鬼哭般的尖啸，直直地劈向陈航。

“蛮勇大人杀了他！”

“为蛮魁大人报仇！”

数百名蛮兵举枪嘶吼的声浪中，一滴血珠沿着竹节纹路滚落。

然而，蛮勇的刀却在距离陈航一尺的时候停了下来。

“蛮勇大人为何要手下留情？”

“这个小贼偷袭杀了蛮魁大人，死不足惜呀！”

直到火把将蛮勇咽喉处的血洞照得通明，最前排的士兵才看清那截穿透喉骨的竹剑。

“好......好快......”

无数鲜血从咽喉处涌出，蛮勇身躯轰然倒塌。

数百竿长枪坠地的声浪惊飞了夜枭。

月光下，蛮族士兵的瞳孔里映着两具首领的尸体，他们正不受控制地颤抖——这是刻在血脉里对绝对武力的臣服。

他们万万没想到，敬若神明的两位首领一瞬间就死在了眼前的人手上。

......

蛮族士兵们已经被吓破了胆，陈航也没有继续屠杀他们，而是搀扶起了绿肥红瘦，

“剩下的人群龙无首，不足畏惧，你们可以让聚贤商会的人来接管天远石矿了。”

绿肥看着白天遇到的男孩，心中燃起希冀的光芒，

“那位的箴言果然没有错，你是助我们破局之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陈航不卑不亢地说道：

“夺回天远石矿本就是我陈家的驱蛮令，我还要感谢二位义士出手相助呢。”

“纵无我二人，想必这蛮族部落对你来说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话音未落，他染血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

没想到，原本被贯穿心口的蛮魁居然再次动了起来，一掌拍向了陈航背心。

陈航后颈汗毛瞬间炸起，他提起手中的竹剑，反手一刺，后发先至，率先贯穿了蛮魁的咽喉！

但本该气绝的蛮魁胸腔竟发出青铜鼎鸣般的闷响，那只手掌裹挟着腥风，结结实实印在他背心。

“噗”

陈航喷出了一口鲜血，被击飞了出去，三个人滚在了地上。

疼！

剧烈的疼！

没有任何修为在身地陈航中了这一掌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眼看被贯穿咽喉的蛮魁像个没事人似的第二掌再次到来，陈航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挑起竹尖正对蛮魁的掌心。

之前两次攻击明明都造成了致死伤，但蛮魁却行动无阻。

这一次陈航索性就正面迎敌，若是蛮魁要拍下这一掌，势必要先接触到竹尖。

果然，这次蛮魁变招了，调换了一个角度再次进攻。

可是快剑无影的陈航也不杵他，无论他从哪个角度进攻，陈航的竹尖都能率先出现在前进的路线上。

竹剑在陈航掌心震出残影，使蛮魁一次又一次无功而返。

蛮魁青铜色的手掌始终悬在致命三寸处，七次变招七次被截！

久而久之，双方便这样僵持了下来。

然而，青竹划出的弧光织成密网，拦得住蛮魁的掌法，却拦不住后背伤口不断晕开的血花。

随着时间越拖越久，陈航背后的伤势越来越严重，只得苦苦支撑。

反观受了两大致命伤的蛮魁却好似浑然不觉一般动作行云流水。

眼看过不了几招陈航便要败下阵来，一旁萎靡倒地的绿肥突然眼前一亮，嘶哑道：

“我明白了，傀儡术！是龙家的傀儡术！”

“攻击他的天灵！”

话音未落，残破的竹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响，竹尖一点，直刺蛮魁的眉心三寸，

咔嚓！

随着蛮魁天灵被竹剑贯穿，动作也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