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船擂 乱起

“金爷,求求你把赤心丸给我,我身上好痒……我好难受。快给我……你要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少年不停挣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

不一会儿竟又面目狰狞,满眼恨意的嘶吼:“老东西,快把药给我,不然我杀你全家!快给我!快给我!”

说着不知从哪爆发出力气,竟然挣脱了绳索,朝着金爷扑了过去,仔细一瞧,那少年竟直接将自己的手指骨头掰折了,这才挣脱了出来。

众人看着少年的模样,不由心中胆寒。

金爷一脚将那少年踢翻过去,叹了一口气:“只一颗赤心丸,就把这孩子变成了这幅模样。只要闻到赤心丸,就完全丧失了理智。”

“他口中的这位冯掌柜是谁,船擂又是什么?你们听说过吗?”有人问道。

一个馆主道:“我倒是听说过此事,那位冯掌柜曾经是漕帮灯爷手下的一个坐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三大商会高层入狱,这人趁此机会,借着漕帮的东风,自立了一个字头。叫什么修罗堂。没几天就风生水起,打下来很多地盘。巡捕司那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看来,这人身份没那么简单。”

“至于船擂,就是修罗堂最近所举办的地下拳赛,听说赏金丰厚。参加就有钱拿,每晚一场,决出第一名,可以拿到上百银元,搞的我都有点心动了。”

另一个馆主道:“这船擂我也听说过,我武馆里很多学徒最近都在谈论此事。很多练了点庄稼把式的江湖人,甚至是码头的力工、脚夫、街边的闲汉都愿意去看看。”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们心中冒出一股寒意。

不敢想象,这赤心丹传播开来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渝城太平了二十多年,又要乱起来了吗?

在场的人都不是什么年轻人,许多人都亲身经历过建国之前的乱世。

饿殍遍野,千里无鸡鸣,百里无人踪。

原本这片土地上十亿多的人口数量直接腰斩,到现在还没还没完全恢复元气。

“那船擂已经办了七八天,并且人气一天比一天旺盛,这赤心丹,恐怕已经传播开了。”

“怎么办?咱们报官么?”一位馆主问道。

“报官?你知道官府里有多少血饮教的内应?你能保证咱们不会惹火烧身?”

“那就举报到玄州州衙,实在不行就去京城,我就不信他们能一手遮天!”

白鹤年沉思良久,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件事情太大了,稍有不慎,咱们就满盘皆输。”

“血饮教事情败露是迟早的。现在的乾康可不比当年,一个个尽是酒囊饭袋之徒身居高位。其他人不提,就咱们渝城那位孔大人什么货色,想必各位都很清楚。”

“而现如今,恐怕在座你我的武馆里,都有学徒服用了赤心丹。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从这场漩涡中抽身。”

“衙门里那些当官的是什么样子不用我多说,实事做不成,一个比一个擅长捞钱。”

“我最担心的,是我等在血饮教败露后,会是什么下场?”

钱师傅道:“咱们又不是官府的人,难道会被当成替罪羊?”

白鹤年摇了摇头:“不好说。这年头含冤顶罪的江湖人还少吗?那些啸聚山林的马匪反贼是从哪儿来的?还不是被逼得活不下去的江湖人?”

“说到底,咱们应该怎么做?”钱师傅望向金爷,“金爷您发句话。”

金爷沉吟片刻,缓缓道:“先把咱们武馆内部,服用了赤心丹的学徒找出来。但依旧要装作不知道,不能传扬出去。”

“服用了赤心丹的学徒,眼睛血丝比较多,身上会有股细微的腥臭味,很好辨认。”

“怎么处置这些人?”一位馆主问道。

钱师傅双手抱拳:“找个理由逐出师门咯。”

金爷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出我口,入诸位耳,别告诉任何人。以免惹火上身。把咱们各自的亲传弟子看好就行,别让他们去船擂,更别让他们碰这赤心丹。”

“就这么办吧。”

众人沉默。

一个馆主有些受不了这种氛围,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别人,说了句:“咱们好歹都是渝城本地的武人,遇上这事儿却一个个只想着当缩头乌龟。”

“老李,你可别犯糊涂,血饮教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周霸先的下场你也看到了。”钱师傅警告道。

一场金爷举办的盛大寿宴,外院的宾客潇洒散场,内院的‘大人物’们却个个都怀揣着沉重的心情离开。

一直等到月上柳梢头,沈安才终于等到了白鹤年从内院走出来。

“回去吧。”白鹤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住哪?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沈安犹豫了一下,说出家里的住址。

师徒二人,加上白鹤年的司机坐进形似乌龟的汽车里。

汽车缓缓向着沈安家的方向开去,一路上沉默无言。

临别之时,白鹤年摇下车窗,对自己新收的弟子叮嘱了一句:“老八,最近城里比较乱,没事不要瞎跑。”

“师父,发生什么了?”

“你听话就是了。”白鹤年只是这样说。

汽车的缓缓启动,逐渐消失在黑暗的街道上。

沈安目送白鹤年离去,才打开自家大门,屋子里的林蓉听到门锁的声响,出来迎接。

“怎么还没休息?”

“等你回来啊。”

“我不是说了让你们不用等我。”

“没关系的。”林蓉只是摇了摇头,“沈哥儿,要洗澡么?我去烧热水。”

说着林蓉走向柴房。

沈安道:“不用了,我用冷水洗洗就行了,天色也不早了。”

“家里的粮油酱醋还够吗?”

“米还有半缸,其它的也够吃上半个月的。怎么了?”林蓉有些疑惑,大晚上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明天去多采买一些吧。”

自从官府封闭了码头,渝城各行各业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码头的许多商船不得不滞留,街上多的是找不到活儿干的闲汉。

各种生活物资只能通过河道或陆路运来渝城,运输费用的提升,也导致物价飞涨。

许多民众去衙门前抗议,要求重开货运码头,但官府置之不理,并未出面回应。

民众积怨,社会动荡,各种治安案件层出不穷,甚至发生了不少当街杀人的事件。

与此同时,南城的贫民区。

“布善娘娘穿红裳,渡世人,放光芒。”

“舍我一滴血,免去十世苦。”

“加入布善堂,洗净一身罪,同赴善途享安康。”

诸如此类的口号,在贫苦百姓间传播开来。

这句口号来自一个名叫布善堂的民间教派。

这个布善堂会给信众分发‘猪血馒头’、‘红糖’,还免费为民众治病。

加入布善堂很容易,不需金银财富,只需一滴血以示决心。

许多贫苦人为了一口吃的,纷纷加入布善堂,到最后竟也真成了忠实的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