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救治,铁匠,落户圣魂

圣魂村飘着细雨的正午,村口槐树被狂风吹折了半边枝桠。

唐昊右肩的贯穿伤渗出黑血,浸透了裹住婴儿的粗麻布。

他踉跄着踩进泥坑时,怀中的唐三突然爆发出啼哭,这声音惊飞了灌木丛里啄食腐肉的秃鹫。

“欸~呀~!造孽啊!”

老杰克扔掉编到一半的竹筐,踩着草鞋啪嗒啪嗒冲过来。

他布满老茧的手刚碰到唐昊的胳膊,就被烫得缩回。

这个浑身血污的男人体温高得吓人,左臂骨折处支棱的骨茬还挂着半片蓝银草叶。

五个青壮村民合力才把唐昊抬上门板。

铁匠张二牛摸到唐昊后背时倒吸冷气:“这汉子得挨了多少刀,脊梁骨都摸得出凹痕!”

他们没发现唐昊右手始终虚握着,那是随时准备召唤昊天锤的本能反应。

“快!拿点烧酒来!”

老杰克媳妇翻出珍藏的虎骨酒。

陶碗递到唐昊嘴边时,昏迷的男人突然暴起,左手掐住老妇人手腕,直到看清对方粗布围裙上的补丁才松劲。

酒液混着血水流进喉咙,他破碎的声带挤出沙哑的道谢。

黄昏时分,唐昊撑着开裂的床板坐起。

月光从漏风的窗棂斜照进来,照亮他胸前三道泛紫的爪痕,这是三天前时那老鬼留下的。

怀里的唐三正嘬着村民送来的羊奶,小脸皱巴巴的。

“您怎么称呼?”

老杰克端着野菜粥进屋,瞥见唐昊拆开绷带时露出的肌肉线条。

那种虬结的体魄绝非普通流民能有,老村长握烟斗的手抖了抖。

“唐……三。”

男人顿了顿,低头看着吮手指的婴儿。

“孩子叫唐三,他母亲临终前取得名字。”

“那您以后……?”

老杰克的话带着点未尽之意,唐昊也不遮掩。

“村子里方便我们父子俩借居吗?”

看着眼前憔悴不堪、衣衫褴褛还独自一人带着年幼娃子的男人,老杰克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欸……罢了,请跟我来吧。”

“多谢。我姑且会点铁匠的手艺,有什么需要打造修补的,可以来找我。”

村尾废弃的木屋积了半指厚的灰,房梁上垂着蛛网。

唐昊用没受伤的左臂挥动断柄锄头,三下就凿平了夯土地面的凸起。

张二牛送来的铁砧摆在墙角,上面还粘着前任主人打镰刀留下的铁渣。

“这是村头李寡妇改嫁前留下的被褥。”

老杰克媳妇抱着发霉的棉絮进来,看见唐昊正用两指捏碎堵塞烟囱的碎石。

她假装没看见那些簌簌落下的粉末,把陶罐装的盐渍菜放在缺腿木桌上。

第一声鸡鸣响起时,唐昊已经修好了七把豁口的镰刀。

火星从临时搭起的熔炉里溅出来,落在婴儿摇篮四周的蓝银草上。

这些野草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屋角。

当村民拿着修复好的犁头千恩万谢时,他们没发现每件农具内侧都多了道锤形凹痕。

暴雨倾盆的夜晚,唐昊突然从草席跃起。

他右腿横扫击飞破窗而入的夜枭,左手的烧火棍在黑暗中划出乌光。

摇篮里的唐三被惊得哇哇大哭,老杰克提着油灯冲进来时,只看见满地枭羽和唐昊微微发颤的后背。

那道横贯肩胛的旧伤又崩开了。

“做噩梦了吧?”

老村长递来新熬的止血草药。

唐昊沉默着接过陶碗,药汤表面倒映出他血丝密布的眼睛。

圣魂村集市开张那天,唐昊的铁匠铺挂出块歪扭木牌。

张二牛送来的旧风箱呼哧作响,烧红的铁块在铁锤敲打下迸出橘红星子。

围观的村民们瞧着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将铁胚反复锻打,粗壮的小臂肌肉随着每次挥锤隆起,汗珠顺着锁骨流进沾满煤灰的衣领。

“唐师傅好手艺!这镰刀修得比新的还利索!”

王老汉试着劈开木桩,寒光闪过,碗口粗的树墩裂成八瓣。

唐昊用缠着破布的手接过三枚铜魂币,布满裂口的指尖在硬币表面留下淡淡血渍。

等村民散去,他盯着砧板上跳动的炉火发呆,跃动的火苗里恍惚映出妻子编辫子时的侧脸。

深秋的晨雾里,唐昊背着竹篓上山采药。

他踩着湿滑的腐叶小心挪步,靴底在青苔覆盖的岩石上打滑时,左手本能地抠进岩缝稳住身形。

常年打铁练就的指力在石面上留下五道白痕,惊醒了在岩洞里冬眠的灰松鼠。

圣魂村年终祭典上,老杰克把最肥的猪头肉塞给唐昊。

“该给小三添件棉袄了。”

老村长醉醺醺地指着唐三露出脚趾的小布鞋。

唐昊握着油纸包的手紧了紧,凝固的猪油渗进掌心陈年的茧疤里。

祭火跃动时,他望着火星升上夜空,恍惚听到婴儿梦中咂嘴的响动从身后传来。

铁匠铺屋檐下的冰棱开始滴水时,唐昊正给唐三喂米糊。

木勺磕到陶碗的声响惊走了窗台上的麻雀,春日暖阳透过窗纸的破洞,在婴儿额间投下晃动的光斑。

村头忽然传来张二牛的吆喝,说邻村有人要打制新犁头,这算是圣魂村铁匠铺开春后的第一单大生意。

寒风卷着雪粒刮过圣魂村后山时,唐昊的皮靴已经陷进半尺深的积雪。

他背着熟睡的唐三,粗布包裹里的铅盒紧贴着后背,隔着三层棉衣仍能感受到魂骨散发的微弱波动。

瀑布轰鸣声渐近,冰瀑下方未封冻的水潭腾起白茫茫的雾气。

唐昊将襁褓安置在背风的岩石后,右手虚握的瞬间,漆黑的昊天锤虚影在掌心一闪而逝。

他纵身跃上结冰的岩壁,锤头裹着暗红色魂力砸向冰层。

第四魂环的乌光在眼底流转,“千钧壁垒”的增幅效果让锤击声闷如滚雷。

冰屑簌簌落下,藏在冰瀑后的岩壁逐渐显露出天然裂隙。

连续七日清晨,村民们都听见后山传来闷响。

老杰克敲着烟斗说怕是雪崩前兆,却不知那是昊天锤破开玄武岩的震动。

唐昊用最基础的乱披风锤法在岩层中开凿,每挥十锤就要停手感知四周。

第八十三锤落下时,锤风扫落岩缝里冬眠的赤链蛇,那蛇刚昂起头就被魂力余波震晕。

洞穴成型那日正值冬至,铅盒表面的霜花被唐昊的体温融成水珠。

他将盒子卡进岩壁凹槽,昊天锤第七魂环的暗黑光芒微微亮起,“器魂真身”的威压将周围碎石碾成齑粉。

封洞用的花岗岩板是前夜从三十里外采石场“借”来的,板面刻着歪扭的蓝银皇图案——这还是他用烧红的铁钎凭记忆勾画的。

最后一块石板合拢时,唐昊咬破指尖在接缝处抹上血痕。

十万年魂骨的气息被彻底封存的瞬间,瀑布上游突然跃出三头百年冰原狼。

为首的独眼狼王龇着獠牙扑来,却被唐昊反手掷出的铁锤砸碎颅骨。

另外两头夹击的恶狼撞上他鼓荡的魂力护罩,利齿在布满老茧的脖颈上连白印都没留下。

“煞风景的!就该扔去喂鹰了!”

唐昊拎着狼尸回到铁匠铺时,屋檐旁,村里猎户的猎鹰正梳理羽毛,时而好奇地打量这个让自身觉得危险的男人。

他剁肉的动作依旧带着锤炼金属的节奏感,案板震起的碎骨渣惊醒了摇篮里的唐三。

婴儿黑曜石般的瞳孔倒映着父亲沾血的围裙,而窗外北风正卷走最后一缕魂力波动。

开春第一场雨落下时,瀑布后的岩壁已爬满青苔。

唐昊扛着新打的犁头路过水潭,余光瞥见自己三个月前留下的脚印早被野猪蹄印覆盖。

铅盒在洞穴深处安静蛰伏,唯有岩缝渗出的水珠年复一年叩击着石板,像在敲打某个被封存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