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来参加年中各个分厂的业绩评比。
机械厂是所有分厂里的垫底。
厂长刘峰和书记都觉得挺丢人。
这一天都是各种事情堆满，各种忙碌不断。
连续换了好几茬人当这一次的代表。
大家伙能推则推。
技术工种里，只有梁拉娣一个人同意过来。
第二个代表却只能从后勤厨房里拉壮丁。
还是底子不太干净的南易南师傅。
梁拉娣为什么同意啊？
还不是刘厂长被逼的实在没办法，承诺给梁拉娣两张肉票和五块钱当代表的奖励嘛。
一开始说的是3块钱。
但架不住梁拉娣扯大旗。
没五块钱不去。
最后两个厂领导一人再倒贴1块钱。
五块钱拿到手是实实在在的。
梁拉娣连跟许大茂睡觉都无所谓了。
还在乎这么一点丢人现眼吗？
只不过是在几千人面前代表倒数第一的机械厂登台而已。
五块钱。
却能解燃眉之急。
起码大毛、二毛和三毛的工本费有了。
每年8月份。
四个孩子的学费、书本费和条费一共是28.3元。
虽然有一些可以拖到9月份，甚至更久。
可该花的钱就是那个数。
这一点拖到什么时候也妥不了得办。
初中的大毛，第一次上初中的二毛和小学的三毛，还有托儿所的四丫头。
梁拉娣在认识许大茂之前，丫头是闲在家里。
但许大茂说孩子去同龄人的小集体，有利于提前培养她们以后读书的习惯。
不会被外界环境影响。
梁拉娣从善如流，便让闺女也去了厂办托儿所。
二毛上初中了，服装要添置一套新的。
三毛能捡哥哥们的衣服。
大毛不行，小妹更不行。
这些，都是让梁拉娣头疼的花销。
出了这固定月份的难关。
还有四个孩子都越来越大，饭量也越来越大。
所谓半大孩子，吃死老子。
梁拉娣家的孩子虽然每月都有各自的粮食份额。
可那点份量，饿不死孩子。
也不可能让孩子们吃的饱。
梁拉娣把自己的细粮都给孩子，掺着棒子面粗粮一起，也没法让他们吃够半拉月。
后面也都是跟着小饿一顿，半饱一顿的凑合。
梁拉娣转身，往楼里走。
进了后门楼洞，光线稍暗。
梁拉娣一个没忍住，两行眼泪就顺着眼窝滑下。
南易为什么不跟她说话？
上午开大会去台上丢人只是一小方面。
昨晚闹腾的声儿太大，南易肯定是听到了。
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呢。
梁拉娣心知肚明。
她只是努力撑着，佯装不知道罢了。
谁让许大茂就好那一口。
自己要是不出声儿，让许大茂得不到满足。
自己会不会被他逐渐的嫌弃？
如果自己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却跟许大茂渐行渐远……
那绝对是不够的。
在梁拉娣的计划里，起码也得熬到大毛、二毛中的一个读完高中。
想要维持和许大茂的关系。
梁拉娣明白自己不努力争取是绝对不行的。
这也是梁拉娣每个月都会咬牙投资自己的原因。
哪怕家里本就拘谨，却仍旧会买一瓶雪花膏。
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
一个寡妇带四个孩子，就更不容易了。
尤其是漂亮的寡妇。
人言可畏。
得到的显摆。
时间长了怕腻歪。
得不到的造谣生事。
连递个螺丝都恨不得捏两下手指。
梁拉娣不清不楚的跟了许大茂，但依旧有所保留。
没有彻彻底底把许大茂当她们家的血牛。
主要也是梁拉娣懂得一点经营之道。
明白固泽而渔不可取。
相应的，梁拉娣即便傍上了许大茂这条大腿，也并没有让她们的生活得到巨大的改变。
从大部分时候都饿着。
变成一个月只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吃不饱。
八月份是一关。
梁拉娣也才会为了五块钱，跑来首钢总厂丢人。
顺便不顾及隔壁的南易，就为了让许大茂满足。
虽然梁拉娣心里委屈。
可她也的的确确从许大茂这里又多拿到了十块钱。
虽然有种半抢夺的架势。
梁拉娣也是感激许大茂的。
毕竟如果许大茂真的不同意，梁拉娣也不可能真抢到手。
半推半就而已。
成年人的心知肚明。
招待所的后面在楼梯后面。
梁拉娣一边擦眼泪，一边从楼梯后侧走出来。
她是要先上楼回屋里收拾挎包。
再去书店买书，去城里逛一逛菜市场，看看能不能买到点高价细粮。
刚出来。
就看到倚着墙在抽烟的许大茂。
“你怎么来了？”
“说好过来陪你买东西，还能睡一觉就忘了？”
梁拉娣怔了一下。
她真没想到许大茂会过来。
昨晚虽然说过。
但那是抢许大茂十块钱之前的随口之言。
也可以理解为一个借口。
你不想陪我逛街买东西，那就给我钱我自己去。
梁拉娣拿到了十块钱。
就默认许大茂用钱摆平这件事。
毕竟陪一个女人逛街买东西，万一遇着熟人，许大茂估计嫌麻烦吧。
梁拉娣是这么认为的。
却没想到自己偷偷崩溃的一瞬间，抬头就又看到了那个男人。
“东西收拾好了吗？”
许大茂走过来，随口问。
“正准备回屋收拾呢。”
梁拉娣擦掉了眼泪，但哭过的眼眶还是红红的。
一直泼辣短发示人的梁拉娣，又一次被许大茂撞见破了防。
这种机会难得。
是跟虎啦吧唧的梁拉娣完全不同风味儿的美食。
“走吧，先和你上去收拾，再陪你买东西。”
梁拉娣翻了个白眼。
她可太了解许大茂了。
从他微微开合的鼻孔和眯起来的眼角就能知道他在想啥子事儿。
梁拉娣甚至能断定。
如果上了楼，进了屋，裤腰带一分钟不被解开。
就算她梁拉娣输。
啪嗒。
许大茂点燃了一根大前门，深深的吸了一口。
梁拉娣把毛巾丢进脸盆里。
拉着许大茂从床上坐起来。
“你快点啊，没多少时间了，先把裤子穿上……”
许大茂不为所动，但陪着着被梁拉娣从床上拉起来。
只不过，提裤子？
哼！
想啥呢。
本大爷用得着自己吗？
自己的双手那可是宝贵着呢。
只负责拿捏和抽烟即可。
其他的，肯定是让别人伺候啊。
许大茂低头看。
梁拉娣在仔细、熟练的帮许大茂往裤腰里掖衬衣衣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