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炉山,山顶。
“哎呀,师伯,师父有事下山了,您不能放任我们红炉观不管啊。”
只见一位灰袍老道正愁眉苦脸,苦苦央求着一位年轻道士
面容白皙得近乎透明,眉心一点朱砂痣像是天人随手点染。束发的玉冠松松挽着鸦青长发,两缕青丝垂落肩头,随山风微微颤动时,竟似有流萤在其中明灭。最奇的是那双眼睛,左眼瞳孔泛着琥珀色波纹,右眼却是纯粹的琉璃色,好生俊俏。
年轻道士名叫吕景元,是道教祖师爷飞升前带回观中的孤儿,所以辈分大的可怕,山上景字辈的也只剩下他以及红炉观现任观主吕景华了。说来也奇怪,吕景元三岁便可诵读古经,五岁便会画符撰写,七岁可御剑而行,可谓神童也。
如今吕景元弱冠之年,已将观中所有法术净数参透,并且自创许多法术,山上所有人都对他敬畏有加。
但如今,吕景元却执意要下山,这使得观中之人有些束手无策,毕竟山上就他一个景字辈的了,若他走了,山上还有谁能服众。
于是,便出现这般滑稽的场面
吕景元看着老道,淡淡道:“山言呐,师伯有些要事在身,不得已下山一趟,你们莫要阻拦我了”
“师伯,若你下山,还有谁可以主持观内之事呢。”吕山言愁眉苦展
吕景元尴尬一笑“这个嘛,师伯觉得,你们可以成立一个理事会,遇到事情了,就可以在一起讨论讨论,最后以投票决定事情走向,你们觉得如何?”
说完,他看向众人,只见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人吭声。
见此,吕景元连忙道“既然你们都没异议,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等他走到大殿门口,叹了口气“师伯去意已决,你们要自己照顾好红炉观啊!”
望着那一道灰袍背影,众人无奈,恭声道“恭送师伯下山!我们会照看好红炉观的!”
吕景元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收拾了一袋包裹,又去院外牵着一只驴子,倒骑在驴子身上,晃晃荡荡的走向山下,徒留一个单薄的背影。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又在何处。
年轻道人下了红炉山,再次回眸望向山上,眼中竟流露几分恍惚之色。
他乃道祖转世,上一世他兵解升天,并没得道成仙,天道说他人情未了,将他硬生生打了下来,吕景元并未气馁,也并未生气,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有些事,不堪回首。
这一世,他再次成道,这次下山,便是了却那前程往事。
客栈檐角的铜风铃突然静止。说书人惊堂木拍下时,二楼临窗的灰袍道士指尖微颤,杯中“春未晚“酒液泛起涟漪。台下说书声正讲到千年前道祖自碎本命剑,血染三十三重天梯的旧事。
在茶楼另一端,一位白衣公子品着春茗,望着唾沫星子四飞的说书人,倒是饶有兴趣,抬头时看见对面一灰袍道士看着他,双方皆是默契的点下头。
可就在下一刻,两人灵魂出窍,于苍穹之上对峙:“你越界了”
吕景元冷声道
“本座无心参与时间纷争,只是于凡尘中走走罢了”白衣男子如是说
吕景元不在废话,十六楼修为显露而出,他踏着龟裂的虚空步步登天,一步一莲花,步步生莲。那莲花如贪婪地蟒蛇,尽情的燃烧着碎裂的苍穹。手中雷霆环绕,灭世印祭出,顿时,天上落下道道惊雷,苍穹裂开百丈缺口,混沌气如天河倒灌。
白衣男子巍然伫立,眉心亮起九重神纹,身后法相天地冉冉升起,手中赫然出现一柄长剑,只见他双指扫过剑身,一瞬间,剑身之上燃起红莲夜火,一剑劈出,所过之处空间不断塌缩膨胀。
两道足以灭世的攻击碰撞在一起,战场中心炸开无量光,周围空间早已破碎,就连时间也被这两道攻击打破,两道身影爆退数百里。
“还打吗,”白衣男子淡然道。
吕景元嘴角留下一道血丝,抿嘴道“我愿意奉陪到底。”
白衣男子成思良久,身影瞬间消失,只留下淡淡一句:“本座名千世尘,乃天上谪仙人”
吕景元突然一乐,打趣道“两世为人,竟然敢跟仙人叫板上了。”
灵魂归位,吕景元仍然喝着“春未晚”,而那白衣男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