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上位

堂内瞬间炸开了锅。

“凭什么!”钱理事猛地拍案而起,茶盏掀翻,茶水泼在蒋梦麟的遗像上,浸透了半边纸角。

“她一个女人,也配坐这个位置?”

他的话音未落,九棍中立刻有人附和:“就是!蒋会长死得蹊跷,为什么去了那么多人,怎么就只有他们两个活着回来?”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站起来,指着唐威的鼻子吼道:“我看这就是一场阴谋!他们和爱尔兰人勾结,害死蒋会长,就为了夺权!”

“没错!”另一人拍桌附和,

“亲外甥女又怎样?血海深仇,她能不记恨?”

堂内的气氛骤然紧绷,原本即便站在蒋夫人这边的人也开始动摇,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蔓延。

唐威站在原地,神色未变,但手指已经悄然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

陈晚则冷笑一声,短刀在指尖翻转,寒光闪烁:“怎么,我舅舅刚死,你们就急着泼脏水?”

钱理事阴恻恻地笑了:“陈晚,你装什么忠心?你爹当年死在谁手里,你自己心里清楚!”

陈晚的眼神骤然冰冷,刀尖直指钱理事:“老东西,你再提我爹试试?”

局势一触即发。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大门“轰”地一声被人踹开。

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大步踏入,满堂烛火为之一颤。

“谁说唐老板和陈小姐勾结爱尔兰人?”

张铁骨的声音如闷雷炸响,瞬间压住了所有嘈杂。

他浑身是血,左臂缠着绷带,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身后跟着三个伤痕累累的汉子,个个手持染血的斧头,眼神凶狠如狼。

堂内瞬间鸦雀无声。

钱理事的脸色变了:“张铁骨?你.....你不是在矿区.....”

张铁骨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布包,重重砸在桌上。布包散开,露出半截断指——指节粗大,戴着爱尔兰人惯用的铜戒。

“狗日的也想杀我老张?”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老子和兄弟们被他们追了一夜,等天亮了反宰了他们七个,活捉了两个。”

他转身,冲门外吼了一嗓子:“带进来!”

两个被五花大绑的白人壮汉被推了进来,满脸血污,其中一个正是麦克雷的亲信佐恩。

张铁骨一脚踹在佐恩的膝窝,逼他跪在蒋梦麟的灵前:“说!是谁指使你们埋伏蒋会长?”

那爱尔兰人哆嗦着抬头,目光扫过满堂华人,最终落在钱理事脸上。

钱理事的脸色瞬间惨白。

“是....是他.......”爱尔兰人结结巴巴地说,“他说事成之后.......致公堂的赌场......全归我们老大。”

满堂哗然!

张铁骨大步走到唐威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唐兄弟带着蒋会长杀出重围时,老子正带着兄弟断后!要不是他们引开追兵,我们早就被包了饺子!”

堂内众人面面相觑,原本的质疑声瞬间熄灭。

蒋夫人上前,冷冷扫视众人:“现在,还有谁怀疑刚才的话?”

无人应答。

钱理事面如死灰,踉跄后退,却被唐威一把扣住肩膀。

“你刚才……好像话很多啊?”

钱理事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陈晚缓缓走到主座前,拾起那枚染血的龙头手杖

“舅舅的仇,我会亲手了结。”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满堂肃然,“至于叛徒……”

他看向钱理事,眼神冰冷如刀。

张铁骨狞笑着捏了捏拳头:“交给我。”

......

地牢的煤油灯芯“噼啪”爆响,昏黄的光在潮湿的砖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钱理事被铁链吊在刑架上,脚尖勉强点地,十指血肉模糊,指甲被拔掉七根,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积成一小滩暗红。

张铁骨坐在一旁的条凳上,手里掂着一把细长的钳子,金属冷光映着他脸上的刀疤。

“老钱啊......”他叹了口气,语气近乎惋惜,“你说你,好好的致公堂理事不当,非要跟爱尔兰人勾搭,去当警察的钩子。”

钳子“咔哒”一声夹住第八根指甲。

钱理事浑身痉挛,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哀嚎:“我.....我真不知道蒋先生会死!爱尔兰人只说......只说吓唬吓唬他......会饶他一条命的。”

唐威坐在角落的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翻着一本账册。

陈晚刚沏的龙井在他手边冒着热气,茶香混着地牢里的霉味和血腥气,竟有种诡异的平和。

“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否则就是第九根了!”张铁骨恶狠狠的说道。

“林叔公吞了堂口的烟土款。”钱理事的嗓音已经嘶哑,像块被砂纸磨烂的破布,“赵二爷……赵二爷和意大利人做生意……九棍里的疤脸刘、黄四眼……都收了爱尔兰人的钱……”

陈晚靠在刑架旁,指尖把玩着一把剔骨刀。刀尖偶尔划过钱理事的脖颈,带出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

“还有呢?”她轻声问。

钱理事的瞳孔剧烈收缩:“旧金山警察局.....警察局在咱们这儿安插了五个探子.......名单......名单在我书房暗格里.......”

张铁骨转头看向陈晚:“陈姑娘,问得差不多了,这些人怎么处置?”

陈晚却是看向了一旁的唐威,唐威合上账本,茶杯轻轻一放。

“怎么处置?”他轻笑一声,眼底寒意森然,“自然是一个不留。”

话音未落,钱理事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唐威!你说过,只要我都招了,你就饶我一命!”

唐威起身,走到钱理事面前,伸手拍了拍他惨白的脸。

“我是答应过。”他俯身,在钱理事耳边轻声道,“可蒋夫人没答应。”

身后,地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蒋夫人一身素缟,手里捧着蒋梦麟的灵牌,缓缓走了进来。

钱理事的瞳孔骤然放大。

唐威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求饶声,很快又被铁钳的“咔哒”声截断。

地牢外,夜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都板街的灯笼一盏接一盏熄灭,黑暗如潮水般吞没了整条长街。

清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