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海神,3-1

醒来之后。

母亲身份的人很是苛刻,我莫名其妙就是知道,她是母亲,只是在此之前的记忆已经没有了,可能是一种神奇的力量让我默认接受如今的一切。

那个或者哥哥或者弟弟身份大概同龄的孩子也很顽劣,可能是觉得我会分走来着母亲的宠爱?但是,‘母亲’确实对他很好,好到我隐隐觉得羡慕。

我呆了一段时间之后,隐隐窥见其中囹圄,从来自‘母亲’身份的每一个举动和来着兄弟身份的捉弄‘母亲’依旧的纵容。

但我确实是‘母亲’的孩子啊,外貌上来讲,我是很好的继承了来着母亲的外貌的。

某一次意外,我探听到了来着‘母亲’和她配偶的交谈。

她的配偶并非是泛泛之辈,但倒也不曾为难我,也不参与妻子和儿子对我的恶行,见我如同视若无物。

我听到‘母亲’疯疯癫癫很是委屈的哭诉。

“他为什么还活着……”

男人很是包容,轻拍着‘母亲’的背轻声安抚,我对他感觉不坏,但也说不上是好人,只是我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不太像夫妻,男人对‘母亲’过分相敬如宾了。

更像是大树和菟丝花,大树坚定不为外物所动的矗立远处,菟丝花一味地攀缠,男人好像只是在完成这个丈夫身份该执行的任务。

我组装了‘母亲’的断句依照自己的想法还原了事故原委。

在逃出来之前,‘母亲’被抓到类似于实验室之类的地方,那个地方关了很多人,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实验,但是母亲也是实验品之一。

她被注射过一管来源不明的血液,之后就是莫名其妙的怀孕,她惧怕恐慌,但是没有,那些研究员用探究的目光盯着她一举一动,她没有机会搞掉她不期待的血脉。

而且,怀孕带来的身体变化对她来说甚至算不上是伤痛,孕育这件事算得上是命运馈赠,可痛苦的是,孕育期间每一天的粉身碎骨之痛,因着她情况的特殊,她被研究员重点关注。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生下来了一个不被母亲期盼着的孩子,机缘巧合之下,她抱着孩子逃掉了。

逃生路上遇到过一个被关押的,令人印象深刻的疯女人,奇妙的是,我好似通过她的描述,隔着时光恍惚看到了那个女人,女人装扮如同乞丐,可那种对待怀中襁褓的温柔无可比拟,她哼唱着不知名的摇篮曲,压制她丧子之后的疯癫。

怀中襁褓散开展现的,是布料撑起的襁褓,里面没有什么稚子,女人一腔温柔给了那块布料。

不知名的,我总觉得我和那个女人对上过视线,她温柔的目光,让人感觉如同在母亲腹腔的羊水之中一样安全而温暖。

‘母亲’只顾得逃生,对那对令人印象深刻的悲催母子只是隐隐感慨赞叹了一下,之后就是对自己境遇的哭诉。

怎么说呢,她是有点运道在身上的,她的小孩也就是我也被弄了出来,只是她第一件事不是轻声诱哄孩子止住哭声,而是毫不犹豫将手中的稚子扔向大海,让大海冲刷去她的这段肮脏过往,寻求新生。

菟丝花攀附上了一个永远不会倒下,让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大树,生活重新平静。

一切重归静寂。

然而,如同银瓶乍破,我突如其来,打破了她静寂的生活。

我的结局,仍然是在那位同母的兄弟陷害之下,坠落深海。

但可能我的由来虽然分明却没有根据吧,我的主观情绪其实并不泛滥,总觉得是以第三视角观看这段故事,对我亲身所遭遇的一切反倒是有些无感。

但是,我还活着。

深海之下,是另一个奇异的乌托邦一样的地方,我听到他们称呼这个地方为覆海之境。

我的情绪感知也好像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我还记得我遭遇的一切,但感觉不像是我遭遇过的一样,我只有惋惜,没有憎恨什么的。

我回到这个地方以后脑子加载了一会,然后就记得了这些我熟悉的邻里邻外的人,我们彼此之间热络的打着招呼。

有一个晒得皮肤黝黑的小孩距离我不远处招呼着我,再远些我的养父母正往这边走过来,他们面目年轻且慈爱,慈爱程度和我想象中那个疯癫但深情温柔的女人不遑多让。

他们好似知道我去了哪儿又回来了一般,眼中带着明悟,然后给了我一个手绳,手绳很平平无奇,但因为是他们给的所以有了特殊意义。

他们让我探索我自己在拥有了手链的的特别之处。

那个许是和我同龄的男孩凑过来玩闹着抢夺那个很不起眼但也还算特别的手绳。

他凑过来抢夺但无一分恶意,全然是‘给我玩玩,给我玩玩’的玩闹之语。

父母已经走开到稍远的地方专注于两人的情爱亦或者卿卿我我。

他们在旁边那横跨蓝海的大桥上,远远的,边顾及他们自己边无聊看风景兼顾一样看我们玩闹。

海湖蓝蓝,望之即可令人心境开阔感到静谧和心旷神怡。

我稍微跑了一下神,就见那男孩把手绳当‘召唤器’一样摆置着玩弄,但是我像是突然获得了传承一样灵光一闪,将手绳重新夺了过去戴在手腕。

男孩没再抢,因为他本来有夺取的行为只是以玩闹为目的,发现没什么便不会继续了。

我认真诚恳的喊出非常中二的‘咒语’。

“伟大的海洋之神啊,听从我的召唤,起。”

随着我的话落,旁边的海湖发生了变化。

声波浩大,满湖的水飘逸而起一般扬起巨大水花,然而浮至半空巨大的水团混沌一片凝聚在大桥之上,也就是我养父母的头顶。

“伟大的海洋之神啊,听从我的召唤,起。”

我见此情形,再次无师自通重复念叨咒语。

第二次咒语给到的变化是水下凌乱的大小不一的石块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搅动着飘起来来回滚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泥球混入清澈巨大的水球中,只是清是清,浊是浊,界限分明,毫无越界。

之后在不知名的法力或者术法之下。

巨大的水球缓慢落到湖坑之中,横跨海湖之上的大桥和上面没什么动作带着敬意目光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父母浑身上下甚至不曾沾染一丝水汽。

一切在波澜平复后重新归于寂静,现场的人都是惊愕到说不出话。

回到原处的海湖之水重归于湛清无浊。

只是清澈见底的水面之下,本来零星的碎石被重新布置,堆积铸造了一个水面之下不小规模的小寨楼阁,围墙房屋都是由本就分散落在水底的石子无甚链接凭空铸就而成,奇异美丽又宏伟。

这就是海洋清理者的力量嘛。

他们告知了我故事的后半段。

关于我的身世,以及他们的身份,类似守护继承者的使者,但是爱护是出于真心。

我的血脉之力传承于我故事中的那个疯女人,她的子嗣若是还活着,兴许和我一般大了,她唯一留存下来的关于那个孩子的,就是那个襁褓。

在那个恶意存在的研究所,被关押的一切生物都是实验品,她才出生不久的孩子并未侥幸逃脱,因为小孩血脉的特殊。

小孩被抽干了血,只有我的生身母亲侥幸有了我,而我拥有了这份能够使用这个能力的幸运,而属于海洋清理者部下的覆海之境的子民能辨认出属于他们的庇佑者,因此我才能获救。

而依照血脉传承方面来讲,那个疯女人,算得上的我的母亲或者姥姥。

覆海之境的人去救人的时候她已经精神崩溃了,她的意志本身并不薄弱,可是那个时间段太不好了,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雪崩前的一片片雪花,她清醒着走向了末路,而他们能做的,就是照料好我。

我听过事情原委,怔愣看着这片蓝绿的湖海之下的建筑群,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