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视线

昏黄而温暖的灯光映照出人们脸上的红晕和满足,其中除了人类,还不乏侏儒,半兽人,兽人,矮人们的面孔。

随着又一轮的美酒与美食从后厨被端上餐桌,给这稍许降温的熔炉又添上了薪柴。

“几天后那些酒也不用从外面进货了,到时候的净收入肯定还能再高一些。”埃尔德见时机成熟,给在舞台后方等待的死灵下达了指令。

随着帷幕被拉开,身着轻薄橘红色丝绸的舞娘从台后现身,她神态妩媚,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那丝绸下若隐若现,遮住嘴部的面纱更是为她增添了一分来自异域的神秘色彩。

舞娘挺胸直腰,步伐轻盈,如羊脂玉的手指攀上了舞台中心的金属长棍。

“我喜欢这个,老子喜欢这支舞蹈!”

“呼~多跳一些,扭起来!”

掌声与口哨声不绝于耳,她曼妙的身姿与那闻所未闻的舞蹈将整场宴会推向了新的高潮。

“大人。”多利-莉娜作为埃尔德的贴身护卫一直陪同身旁,此时她的脖子上挂了一小块木牌,上面写着:

‘本店无特殊服务,加钱也不行!’

“怎么了?要是又有醉汉来骚扰你,听我的,无须留手,狠狠地赏他一拳。”

多利-莉娜摇了摇头,神情严肃。

“有人一直在偷看咱们,就是靠墙那桌。”

埃尔德仍是笑容满面,他热情地和众人打着招呼,同时小声问道。

“你确定吗?会不会是误会,自然点,笑一笑。”

“他从刚才开始就偶尔看着这边,还试着隐藏自己的视线,那个人的眼神让俺很不舒服。”

埃尔德点了点头,猛灌一口啤酒,大声喊道:

“朋友们,投掷钱币说不定能让这位舞者跳的更激情些!让她看到你们的慷慨!”

清脆悦耳的金属撞击声让埃尔德笑得更加灿烂,他悄悄闭上眼睛,和某个女性招待交换了意识。

这种崭新的体验还是头一遭,埃尔德试着习惯胸口的重量,尴尬地扭起屁股朝角落走去,他迈出的步子长得像黑海里的海沟,整个人的身姿糟糕透顶,活像窒息的鳟鱼。

“客人,您是一个人来的吗,需不需要...”

“哦!美丽的小姐,不需要,请你滚开。”

沙哑低沉的音节从他口中吐出,没有给对方任何反驳的余地。

“我为我的唐突而道歉。”埃尔德弯腰致歉,同时借着余光快速打量起这个不速之客。

兽人,好像也是猫科,但是比起家猫,更像是某种猎豹,比起半兽人的多利-莉娜,兽人身上的动物痕迹更加明显,他的脸上长满了暗黄色的毛发,身上裹着棕色皮革紧身上衣,黑色长裤因为许久未洗沾满脏污。

他的眼神与多利-莉娜描绘的分毫不差,与自己对视的仿佛是一头噬人的野兽,同时埃尔德还在他的身上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你说的不错,他确实有问题。”埃尔德又将意识交换回来,接着喊来耗子们悄悄跟了上去,他擦干嘴角的酒渍,低身喃喃道。

“让我看看他要做些什么。”

时间临近午夜,已经快到打烊的时间,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在同伴的搀扶下离开酒馆,侍从们清理着桌上的食物残留和地上的脏污。

几个水手看着多利-莉娜脖子上的木牌,犹豫再三,还是上前问了一嘴,得到否定的答复后郁闷地走出大门,埃尔德则是认真地思考着是不是得把死灵们的整体外貌水平下调一些。

此时那位兽人拍了拍上衣,自然地走了出去,耗子们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但很快埃尔德就察觉到了不对。

“那些老鼠的信息传不过来了。”他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是被他发现了吗?”

“不对。”埃尔德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托住下巴。

“它们并没有丢掉性命,好像有什么东西干扰了我们的联系,但是离开他一定范围后又会恢复正常,打起精神,我们得小心些。”

埃尔德在酒馆内布下眼线,接着让耗子们在前方探路,此时城内已经熄灯,唯有几个窗口还亮着光芒,寂静笼罩了大地,埃尔德的心中惴惴不安。

他们坐上了马车,普利策喝的烂醉如泥,躺在后座说着梦话,回程的路途由另一位死灵驭马。

一切都如此正常,那位兽人就像飞蛾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马匹在大道上小跑,如白银般的月光为他们指明了前路,接着猎人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一切都是在马车转入小道的时候突兀发生。

埃尔德的猫头鹰们首先发现了异样,一匹精壮的黑马快速靠了过来,它的速度快得就像一阵风,黑马背后尘土飞扬,它的蹄子就像完全没有沾到地面。

一颗颗铁弹丸击中了马车,立时木屑飞扬。

“趴下,抓紧了!”埃尔德大声吼道,马夫狠狠地抽下马鞭,驮马嘶鸣一声,不要命地狂奔起来。

双方的距离仍在不断缩短,黑马的长鬓如飘逸的丝绸,身上的肌肉结实精干,它就像是夜中驰骋的精灵。

“呜!”弹丸击中了驮马的后腿,这头可怜的畜生哀嚎一声,重重地向前栽去。

“抓紧!”

“嘭。”

车辕狠狠地撞进了驮马的腹部,当场结束了它的生命,后面的车厢因为剧烈的颠簸开始剧烈旋转,撞击在几个呼吸后到来,车厢的旋转势头达到了顶点,伴随着一声巨响砸到了地上。

黑马放慢了速度,兽人抽了抽鼻子,看着散落满地的货物和破损的车厢,点燃了挂在腰间的特制油灯,远远地抛了出去。

火焰并未燃起,兽人咕哝两声,翻身下马,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剑锋在月光下闪着慑人的光芒。

多利-莉娜将油灯扔了出去,火焰顿时在路中央绽放开来,她微微用力,撕开棚布,连带着拽出了车内的埃尔德。

“咳咳,天杀的,没有那两个死灵做缓冲,我一定已经死在了里面。”

埃尔德拍了拍身上的残留的血肉,心中想着用死灵伪装成普利策真是绝佳的选择。

同时他也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无比懊恼,我居然因为坐上了马车就放下了警戒。

多利-莉娜擦干脸上的血迹,佝偻起身子并亮出了利爪,她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咕哝。

男人点了点头,一对金黄的竖瞳上下打量着两人,接着再一次重复了点头的动作。

他抬手用力拍打了黑马的屁股,马儿嘶鸣一声向前跑去,快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很好。”这位兽人仰望天空,举起长剑后往剑刃上吐了一口唾沫,两颊几根细长的毛须微微颤动,脸上暗黄的毛发跟随五官摇晃,他的脸上仅有对杀戮的兴奋。

“既然你们想起舞,那就来吧,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