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熙醒来,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打开手机一看,竟然是学校课表的软件,书包里已经放好了今天上学要用的所有东西。刘正熙来到镜子前,摸了摸自己的卷发,内心想:“我怎么不记得我烫过头啊?我不是下个月才大学开学吗?”
洗漱完了,打开自己不认识的冰箱,拿出来鸡胸肉啃了两块,喝了两口牛奶,穿上一件自己不记得自己买过的威灵顿夹克和红色的鞋就出门了。整个外面的世界,都不是很熟悉,除了那台白色的自行车。去学校的路也不知道,但是好在学校很高,家和学校也很近,对着学校的最高楼骑自行车过去准没错。
刘正熙跟着人群放好了自行车,看着学校的课程表软件开始找教室,一路上不少人跟刘正熙打招呼,看上去是各个国家的人,但是刘正熙都不认识,只是本能的也给他们回复“hi。”交课程心得的时候,看到了每个人都写的2025,刘正熙疑惑了,一个人可能是记错了,所有人都写了2025是怎么回事?今天不应该是2024年3月2日吗?打开手机显示屏虽然4月3号,也不应该是2025年4月3号啊。刘正熙打开浏览器,和各种APP,发现出现了很多自己不认识的人和APP,问了一下手机列表中自己认识的朋友们,都说今天是2025年4月3号,发生了什么事情,刘正熙回答没事。
刚从梦中醒来的第一天,就是周四,就这样结束了。周五花了点时间确认了2025年4月3日的世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相册,发现自己2024年3月2日到昨天都是有出去玩的,但是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拍了很多照片,里面很多人自己都不认识。
跟着地图指示,到了一个超市买东西,走到超市门口时:“这不是我上次来看房子随便走进去的那个超市吗?”
刘正熙回到家里,人还没坐在椅子上,手机里的一款老年人社交软件就显示了一则消息,“Minamoto Shorin send you a message.”打开一看是一个叫Minamoto Shorin的人问刘正熙去不去打牌。刘正熙点开这个人的主页,显示他的汉字名字是“源照輪。”
“我天,终于有熟人了!”严格来说,刘正熙和源照轮两天前是见过面的,刘正熙回复了一句:“照轮!终于有个熟人了!在哪里?!我一定来!”
照轮回道:“明天打牌啊!老地方!”
“什么老地方”
“东国立啊。”
“什么东国立?”
“东国立的国际青年交流中心啊。你怎么了杰夫,你最喜欢的桌游你都能忘?我们都打了好几个月的牌了不是吗?”
“最近学业压力有点大,没反应过来。”不过,刘正熙更多的是在思考对方为什么叫自己杰夫,以及为什么照轮怎么变得这么热情能说了,他不是个日本忍者吗?人狠话不多的那种。
“你说你玩不过来我信,你说你学业压力大就怎么让人有点,emmm,就像你之前说你要看书一样的那种感觉。”
“啊呀,行了行了,我一不小心把地图账号退出去了,我也忘了密码,现在用的新账号,你把打牌地址发我,我明天提前一点来,你几点?”
“OK,我可能得加班一下,迟到个半小时,六点半左右吧。”
刘正熙从这句话中推断应该是六点在这个叫做国际青年交流中心的地方打牌。
时间就这么快到了,刘正熙打开地图软件跟着地图的指示到了地点。房子挺洋气,停车场也挺大。刘正熙走进了建筑内,在一个踩踏式的饮水器喝了两口,突然后面有个像是菲律宾人的人拍了他背,用英文说道:“噢!杰夫!我的兄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刘正熙虽然不认识这谁,但这人很明显不像是认错人,因为他旁边还有几个人,是日本人,是金发碧眼的人,还有印度人,有男有女,都一个一个笑着和他握手。
最后一个握手的姑娘,黑发黑眼睛,长得有点像双儿混着亲子的感觉。放下手后,她用日语说到:“こんにちは、はじめまして、マヤ・ソロモンニです、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你好,初次见面,我叫玛雅·所罗门尼。)
“I am not Japanese,bro, are you Iranian?”
(我不是日本人,老弟,你是伊朗人吗?)
那女孩听后笑开了花。
刘正熙拿出一张伊朗女人穿罩袍的照片给她看,又说道:“黑眼睛黑头发高鼻梁,西方人外貌,你就差把头裹住了。”
其他人也都笑了。
刘正熙心想:“这女孩笑起来真好甜,而且我总觉得我看她的时候,既有看双儿的感觉也有看亲子的感觉。”
打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桌游,都是一些刘正熙不认识的外国人桌游,好在他能说几句工地英语,大家玩得还算融洽。不一会,照轮来了,刘正熙一把抓着他的手说道:“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照轮说:“确实好久不见了,你病好了吗?”
“什么病?”
“啊呀,看样子没好多少啊!”他话音未落,整个房间的人便哄堂大笑。
照轮又说道:“你摔了一跤,撞到了脑袋,失忆了,你忘了吗?”
刘正熙一脸茫然回答道:“我,失忆啦?”
“诶诶,杰夫,这事情等下再说,先看看这是什么?!辣条!来一根?,昨天上中文课的时候中文老师送我的。”
没多久,快乐的打牌活动就这么结束了。
“照轮,周二英语课见!”一个人对照轮说道。
“什么?照轮你上英语课了?”刘正熙问道。
“对啊,每周二我都在这里上英语课。”
“我也来!”
照轮惊讶的看了看刘正熙。
“让我们以祷告结束这个愉快的夜晚吧!”不知道谁说道。
很多人都闭上了眼睛,原来他们大都是信教的,其中一个高个子闭着眼在念经,刘正熙和印度人则睁开着眼睛,互相看了看,笑着点头示意。
祷告完了,大家开始收拾会场,这时候照轮却不见了。
刘正熙拿手机问照轮去哪里了,照轮说有急事先走了。
“我天,这我上哪里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失忆症是怎么回事。”
听到刘正熙说了这句话,一些人走过来说:“就是失忆啊,不过你还记得我们,这不就没什么太大问题嘛对不对兄弟!”
道别后,刘正熙又跟着地图回到了家里。
在陌生的学校里熬过了两天,刘正熙又来到了国际交流中心。
这一节英语课听下来,刘正熙好像学到了又好像没学到。不过,旁边的那个“伊朗女孩”可真可爱,不管刘正熙干嘛,她都总是笑着露出上面一排牙齿、双手给刘正熙点赞,还顺带一个点头。这就是她的招牌动作吧。
那个总是叫刘正熙兄弟的菲律宾人,觉得刘正熙确实病情有点严重,看刘正熙叫不出他名字,就又告诉刘正熙一次他叫飘林。他总是和一个日本大叔管刘正熙叫JEFF CHAN。刘正熙问他们是不是看多了RUSH HOUR 1-2-3。
洋和尚又念经才散会。
刘正熙在陌生的学校里又摸索了三天,终于到了可以和洋人打牌放松的时间了,今天飘林的姐姐来主持狼人杀,她姐姐弹吉他,另一个外国人在弹钢琴,来做背景音不要太美妙!
“天黑请闭眼......天亮了请睁眼。”飘林的姐姐她一直在笑,解说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人狼的刘正熙杀了保卫者的伊朗女孩,而保卫者的伊朗女孩选择保护了刘正熙。
自从这一天开始,刘正熙在洋和尚祷告的时候,就开始看着这位伊朗女孩。而印度国际友人也察觉到情况的微妙变化。
这样的一周往复循环了一周又一周,刘正熙逐渐熟悉了陌生的大学,也熟悉了去国际交流中心的路线和打牌的牌友们、英语课的同学们,以及那位竟然是传教士的伊朗女孩。她不久就要走了,不过,她明年就会回到这里上大学,但是目前,她在传教士身份期间,是不可以有男女感情的,线上也不能回话。
碰上了日本的黄金周,国际交流中心组织活动出去一个很大的纪念公园野餐,刘正熙拿着伊朗女孩的遮阳伞和菲律宾塑料兄弟打着棒球。这次国际交流中心活动里日本人、俄国人和巴西人居然出现在了刘正熙越南同学的社交动态里,但是越南同学就是没拍到刘正熙。
伊朗女孩给了刘正熙一个一美元的硬币。第二周刘正熙没去英语课,而是去找总是给自己动态点赞的美国侄儿,给他带去了一些中国特产,还问了他女孩给自己一个硬币是什么意思,美国侄儿说:“我的叔,这就是个硬币,说明不了什么,最多说明你比一个普通人特别一点。”
又是一个周二英语课,伊朗女孩说神叫她去意大利的撒丁岛上大学,她不会回到这里上大学了。她又解释了半天后才说到去那里上大学能打折上学以及其他刘正熙已经逐渐听不清的内容。
“你这种资本主义最高阶段的帝国主义借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刘正熙如是说。
不过刘正熙还是以各种借口要到了伊朗女孩的签名,她只用左手写字。刘正熙拿着那签名刘正熙对好友照轮说:“这是多么美丽的一幅画。她还给我看过她的笔记本,她的字迹也是相当迷人而且工整得像俄语。”
印度友人看在眼里,回家路上对刘正熙说道:“插进你和伊朗女孩座位中间的那个菲律宾人真是个Bastard!你应该宰了他!”
刘正熙回道:“另一边的那个也是!”
又是数日,刘正熙打牌的时候觉得伊朗女孩脸很红,准备用中国形容人脸红的句子,即“你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但是觉得不雅,对自己喜欢的女孩也不能这么干,就停下了正在表述的句子,但是好巧不巧,停在了猴子这个词。女孩生气极了,她认为刘正熙在叫她猴子,但是还在笑,刘正熙解释了好久好久也解释不清了。
从那以后,每次刘正熙见伊朗女孩都问:“Did u still mad with me?”(你还讨厌我吗)
伊朗女孩总是回答不讨厌。其实讨不讨厌不重要,因为这个英语病句其实刘正熙想问的是“did you miss me?”(你想我吗?)
周六打完牌,外国的洋和尚又开始祷告,刘正熙也不听是哪个洋和尚念经,只是默默地看着心仪的她,心里默念道:“不管你是帝国主义的上帝,还是宇宙大爆炸以来的自然规律,时隔多年后我第一次向你发出一个请求——你让时间过得慢一点吧,一天看不到她我就痛苦,而现在我就要失去她了,尽管我不曾拥有她,哪怕一秒钟。”
这一天散会后,这天夜里,梦中的刘正熙又来到了那片纯白的空间里。
那个路过的神仙问刘正熙有没有觉得眼前的伊朗女孩很面熟,刘正熙回答是的,很像双儿和亲子混在了一起。西装男神仙点了点头,答道:“正是如此,我把她一个人拆成了两个人,分别在不同的时间段塞入你去的平行世界。包括你的好朋友照轮,我清除了他的记忆,控制了他的思想,操纵他进入了皇宫,在你快变成太监的时候,我操纵他杀了那两个给你净身的太监,然后把你放走。”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刘正熙问道。
“我们这些神仙,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每时每刻都很无聊。我平时唯一的乐趣就是在天上捉弄地上的人类,而你们这些人类总是把我捉弄你们的游戏称之为命运。有些人类总是感叹命运的不公,可是如果你们人类所谓的命运公平了,那么作为神的我便会感到非常无聊。”
“我非常鄙视你这种玩弄他人人生的行为。”
“那又怎样,我的权力是无限的,而你不过是一个凡人。”
地上再一次浮出那把一文钱买的剑。
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外次元神仙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不是吧?又来?”
一阵白光后,刘正熙从睡梦中醒来。
看了一下手机,是周六,又得去国际交流中心打牌了。
这一天临走前,伊朗女孩指着刘正熙手机里捏的赛博女儿问:“这是你的理想型女孩?”
“不是的。”
“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她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这很复......”
“这很复杂。”
“对,很复杂。(刘正熙记得这个单词,但是觉得烫嘴。)噢!对了,你们教不是只能和教内人结婚吗?”
“其实并没有这样的明文规定,而且我本人......”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一天一周地过去了。
七月十九号,刘正熙在虎田公园划艇俱乐部对面的大石头阶梯上,暂停了手机里播放的“さよならシングル・デイズ”这首歌。他抬头看着东去的一个的航班,对坐在旁边吃着辣条的照轮说道:
“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