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小满乖觉的举起双手：“大姐，有话好说！你男人丢了找我有什么用。”
布玉檀用食指点点自己的脑壳：“有用的，你和他是一类人。”
“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商小满心里明白，白月棠的行踪，巴力最清楚。但他不可能为了帮布玉檀找人，就主动联络巴力。就连消息灵通的老大也对巴力这个人知之甚少，老大把他安排进这次抓捕任务，只是想趁这个世界的通道枯萎之前，找到恩利尔的遗骸。巴力的反扑和之后引发的一系列事情，都是意外。
巴力给他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如非必要，商小满不想再和对方有任何接触。
他心里迅速有了主意：“不在明珠塔，就在金蔷薇学院，现在外面乱成一锅粥，没准儿他想浑水摸鱼，去那里捞点好东西。”
布玉檀将信将疑：“他出去都会和我打招呼，这次不一样。”
商小满耸耸肩：“到底要不要去，我可以陪你走一趟。他不是点化了你么，你们不能共享对方的位置？”
布玉檀颇为苦恼：“他就是突然消失的，那些手段都没用。”
“那只能出去碰碰运气喽，去不去？”
布玉檀从腰间抽出剑条，“你带我去，别耍花样。”
……
商小满蹲在龙吻脊兽的阴影里，夜行服吸饱了霓虹的潮气，背上的碳纤维枪匣渗出锈铁的凉意。
他望向另一处阴影里的布玉檀，对方猫着腰缩在脊兽后面。
两人百米外的九重歇山顶，金蔷薇研究院的飞檐在雨幕中挑着七十二道全息星轨，斗拱间游动的铜绿纹路像极了困在琉璃中的活蛟。
商小满摸出一枚铜盘，盘里有一条楔形游鱼，正奋力向东北方游动着。
白泽瞳仁里的一道浅色轮盘开始逆向旋转，视野里东北角的排水口，铜绿波纹像湖面的涟漪，一层层往外扩散。那是上个月被酸雨腐蚀出的裂缝——情报贩子说这里的青铜栅栏会呼吸，里面或许也掺杂了类似‘深红之钢’一类带有活性的炼金造物。
他竖起食指，向阴影里的布玉檀做了个下去的手势。随即像壁虎般贴着琉璃瓦下滑，长靴在雕花滴水瓦上碾出两寸青苔。
食指刚触到排水口的云篆，整面墙的青铜饕餮纹突然睁开电子眼。商小满反手拔出分水峨眉刺，钉进兽首七寸处的榫卯节点上，暗格里弹出的连弩擦着他耳垂钉入砖墙，箭簇上隐隐泛着一股焦香。
“没想到这座科技之城的核心，居然还在用这种古老的防御装置。”
布玉檀也从墙壁滑下来，商小满掀开兽首，里面发出齿轮卡死的哀鸣，排水管深处传来机关解体的咔哒声。
“从这里下去。”
商小满当先钻进去，污水没过小腿，但异味却并不重。
两人贼头贼脑从地下爬出，穿过一道月洞门，一座巍峨宝阁就在眼前。
现在商小满确信，古五丰出于对白色皇帝的忌惮，整座院落的防御几乎都采用了古法机关术。他解下腰间飞索，向布玉檀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抱歉！”
飞索的一头钉在宝阁的廊柱上，腾身而起的瞬间，商小满袖口里丢出一枚小巧手雷，他刻意偏离布玉檀的位置，手雷在雨幕里炸开，轰动的巨响立刻惊动了宝阁四周的守卫。
商小满翻上宝阁走廊，看到下面七八尊钢铁甲胄的卫兵，已经朝布玉檀的位置飞奔而去，很快缠斗在一起。
还没来得及得意，密集的子弹出膛声就在身侧响起。他旋身解下枪匣，银枪舞成圆月，枪尖挑飞的子弹射入廊柱，炸开一道道电磁脉冲。
商小满扭头冲入藻井，白泽瞳内就映出横梁里蛰伏的雷纹弩车，那些凶器正在校准他的生物电频率。他突然蹬墙倒翻，枪杆擦着藻井畔的兽纹廊柱，激活的连弩把他身后地砖和墙壁熔成暗红色的岩浆。
商小满绕着飞廊狂奔，雷纹弩车虽然威力惊人，但为了减少对这座宝阁的破坏，布置的不算密集。
宝阁的飞檐上蹲着改造过的嘲风兽，商小满在暴雨中数着脊兽瞳孔的星轨位移，这里的机关构造和老大提供的信息差不了太多，当参宿三星沉入斗拱的阴影里时，长枪如苍龙出渊，刺穿第七只嘲风的眼窝。
兽首爆开的瞬间，他借着反冲力荡进顶层回廊，夜行服上被烧出几个大洞。
宝阁顶层的大门被他一脚踢开，空荡荡的大堂内，透明棺椁悬浮在星图里，棺椁内躺着一具没有头颅和左臂的漆黑残尸，裸露的表皮爬满金色纹路。
商小满的枪尖刚挑起棺盖，金色的纹路顺着枪杆飞速往他手掌爬上来。
“天官大人，发现您周围有古天官遗骸污染外泄，请务必小心……”
商小满身后现出巨大的兽首龙身幻象，奶白色柔光沿着枪身裹上来，把乱窜的金色纹路逼退。
霹雳暴喝震碎五面雕花窗，十二尊赛博甲胄武士撞破花窗，齐涌进来。
为首的鸡首雷公面甲武士喷吐焚香，肩头电磁炮的光束轰然爆开，商小满旋腰拧身，长枪已点中武士的膻中穴处，枪头挑起的却不是血肉，而是银蛇般乱窜的电流。
这种材质奇异的甲胄，通过某种能量把他这一枪的力道完全卸掉了。
商小满瞳孔骤缩，抽枪回撤时，虎面武士的【戊戌型霰弹枪】轰出雷兽形态的等离子团，幽蓝电光织成炽烈的云雷纹杀阵。
身后牛头武士的合金长刀已经拦腰劈到，商小满回身格挡，巨力冲击下，特制的纳米靴底在铜质地砖上擦出三尺火花。
龙首武士的电磁拳套擦着她太阳穴轰在梁柱上，斗拱间坠下粉色的毒烟，白泽法相鼓起大风，整座宝阁顶层被吹的一片狼藉。
又一发电磁弹擦着商小满的腰际掠过，在地砖上炸出数道焦痕。他旋身蹬柱，长枪在梁枋间划出半圆寒芒，枪纂的精钢螭首突然张开，持枪的双臂已经不是人形，而是长满金色毫毛粗壮的兽臂。
枪尖正中狗首甲士眉心，金石相击声里，七寸青焰爆开。武士的电磁霰弹枪还未来得及回撤，商小满的枪杆已顺着面甲戳下，枪头勾住霰弹枪管下方的焚香槽猛力上挑。
“咔嚓！“
冷却匣应声碎裂，过载能量核心里靛蓝色等离子流疯狂往外奔涌。
猴面武士胸甲里的星图纹路突然暴亮，整条右臂装甲弹出八棱梅花亮银锤。商小满偏头避过锤风，耳垂被刮出两道血线，高价购入的纳米服肩部，在高温中卷曲。
枪头也顺势穿过武士裆下反挑其脊椎中枢。白泽瞳捕捉到甲胄接缝处的破绽，枪杆在掌心急速旋转，偌大的钢甲武士被他顷刻搅碎。
“砰！“
过载的电磁拳套砸到胸膛，冲击波把四周花窗震的粉碎。商小满被气浪掀飞，后背撞上承重柱。
沉重的踏地声不断从下方传来，商小满不知还有多少这种类型的机械武士正在赶来。
“难怪古五丰敢把遗骸放在这里，老东西分明是在钓鱼！”
商小满振腕甩出几朵枪花，狭长的眸子里燃起两道金红焰火。
“焚！”
整座藏宝阁突然震颤，最靠近商小满武士的量子核心开始坍缩，能量如暴雨倒卷。
冲天焰火破开宝阁顶层，远远望去，雨幕里金蔷薇学院的中心，刮起了一场悍烈的火风暴。
……
商小满徒手掰碎最后一尊武士，他的左肩已被电浆灼穿。脚下的宝阁像是在大火里淬过，只剩光秃秃的残垣。
承重柱发出榫卯崩裂的哀鸣，商小满用枪尖挑起天官残骸，几个纵跃逃离，宝阁废墟在他身后轰然倒塌。
这个动作几乎耗尽力气，商小满滚进花丛里大口喘息。
一张精致面孔出现在上方和他对视。
……
布玉檀脸上布满烟灰，浑身脏兮兮的沾满烂泥树叶，头发有被火燎过的痕迹，神色不善。
“抱歉——”
女人也丢下这么一句，她俯身抱起跌落地上的残骸，贼眉鼠眼四顾一下，飞也似的逃离了。
更多武士追兵的雷兽弹在积水中炸开，商小满只觉得嘴里发苦，他狼狈地滚进排水渠，心里像吃了一坨答辩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