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被诬陷找救兵

清晨的露珠还挂在草叶上，陈超就已经在自留地里忙活了一个时辰。他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望着远处逐渐升起的太阳。自从家里有了缝纫机，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林小满和母亲的缝纫生意越来越好，家里的餐桌上也时常能见到荤腥了。

“陈超！陈超！“急促的喊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陈超转头看去，只见赵铁柱气喘吁吁地跑来，脸色煞白。

“怎么了？“陈超放下锄头，心头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赵铁柱上气不接下气：“胡...胡德贵带着公社的人来了...说...说你搞投机倒把...要来抓你...“

陈超眉头一皱，刚要说话，远处已经传来嘈杂的人声，公社副主任罗玉峰，气势汹汹的走来。

“快跑！“赵铁柱急得直跺脚，“他们来者不善！“

陈超却站着没动，冷静地拍了拍赵铁柱的肩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转眼间，已经围了上来。罗玉峰背着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陈超：“你就是陈超？“

“是我。“陈超不卑不亢地回答。

“有人举报你偷猎国家保护动物，非法买卖野生动物制品，搞资本主义投机倒把。“罗玉峰冷冰冰地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胡德贵站在罗玉峰身后，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陈超，别以为有县里的关系就能无法无天！在黄泥村，还是罗主任说了算！“

陈超扫了一眼胡德贵，目光如刀：“胡队长，说话要讲证据。“

“证据？“胡德贵狞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你卖给黑市老周的熊胆收据！还有村民证明你猎杀黑熊的证词！铁证如山！“

陈超心头一震——这张收据怎么会落到胡德贵手里？老周不是信誓旦旦说会保密吗？

罗玉峰一挥手：“绑起来！带回去批斗！“

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用麻绳捆住陈超的双手。陈超没有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胡德贵：“胡队长，人在做天在看。“

“少废话！“胡德贵一巴掌扇在陈超脸上，“带走！“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村民，不少人围拢过来，指指点点。陈超被推搡着往村口走，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家人的身影。

“陈超！“林小满凄厉的喊声从后方传来。陈超回头，看到她跌跌撞撞地追来，身后跟着脸色惨白的刘玉英和哭喊着的兰花。

“回去！“陈超厉声喝道，“照顾好妈和兰花！“

林小满像是没听见，冲到罗玉峰面前：“罗主任，陈超有县里特批的狩猎许可，他不是偷猎！“

“滚开！“胡德贵一把推开林小满，“女人家懂什么！“

林小满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陈超眼中怒火中烧，猛地挣开民兵的手，一脚踹在胡德贵肚子上：“你敢动我媳妇！“

胡德贵“嗷“的一声惨叫，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场面顿时大乱，几个民兵一拥而上，将陈超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林小满哭喊着想冲上去，被刘玉英死死拉住。

罗玉峰冷眼旁观，直到陈超被打得嘴角流血，才慢悠悠地说：“行了，带走。这种老鼠屎，必须严惩！“

村民们鸦雀无声，有人面露不忍，有人幸灾乐祸，更多的人则是事不关己的冷漠。陈超被粗暴地拖起来，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赵铁柱突然站出来：“罗主任，陈超猎熊是为了给村里人分肉，怎么能算偷猎？“

陈超被推搡着往前走，路过自家人时，他压低声音对林小满说：“去找王主任......快...“

林小满泪眼朦胧地点点头，紧紧攥着拳头。

“嘀嘀咕咕什么！走！“民兵粗暴地推了陈超一把。

看着丈夫被押走的背影，林小满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刘玉英搂着哭闹的兰花，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小满啊...这可怎么办...“老太太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林小满擦干眼泪，眼神突然变得坚定：“阿姨，您带兰花回家，锁好门，谁叫都别开。我去县城找王主任！“

“这...这大老远的...“刘玉英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媳，“你一个姑娘家...“

“我陪她去！“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回头，看到老支书王德海拄着拐杖走来，“我老头子虽然不中用了，但认识去县城的路。“

林小满感激地点点头，转身就往家跑。她需要换身衣服，带上陈超的奖状和县里的文件，这些都是证明陈超清白的关键证据。

十分钟后，林小满匆匆出门，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蓝布衣裳，头发紧紧地挽在脑后。她把文件小心地包在油纸里，藏在贴身的暗袋中。

王德海已经借来了生产队的自行车，在院门口等着：“上车，我带你抄近路。“

林小满坐上后座，回头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的刘玉英和哭成泪人的兰花，咬牙道：“阿姨，我一定会把陈超带回来！“

自行车颠簸在崎岖的山路上，林小满紧紧抓住座垫，生怕掉下去。王德海虽然年近六十，但骑车的力气一点不小，时不时还回头安慰她：“丫头，别怕。王主任最恨这种冤枉好人的事，一定会管。“

“王叔，再快点...“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

“坐稳了！“王德海一咬牙，加快了蹬车的速度。

两个小时后，当自行车终于驶入县城时，林小满的双腿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她踉跄着跳下车，险些摔倒。

“县委大院在那头。“王德海指着不远处一栋灰砖建筑，“我就不进去了，在门口等你。“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大步走向县委大院。门口站岗的卫兵拦住了她：“同志，有什么事？“

“我找王主任，有急事！“林小满急切地说。

卫兵上下打量着她：“有预约吗？“

“没有，但是...“林小满急得直跺脚，“是关于陈超的事，王主任认识陈超！“

卫兵摇摇头：“王主任正在开会，不能打扰。“

林小满急中生智，从怀中掏出那张县里颁发的奖状：“你看，这是王主任亲自签发给陈超的奖状！现在陈超被人冤枉了，只有王主任能救他！“

卫兵看到奖状上的大红公章，态度缓和了些：“那你在这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林小满不停地踱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终于，卫兵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干部。

“你就是陈超的爱人？“年轻干部问道。

林小满连忙点头：“是，我是林小满。陈超被公社的人抓走了，说他偷猎、投机倒把，可他有县里的许可...“

“王主任知道了。“年轻干部打断她，“让你进去说话。“

林小满如蒙大赦，快步跟着年轻干部走进县委大院。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办公桌后，一个五十多岁、面容威严的男子正在看文件。

“王主任，人带来了。“年轻干部轻声说。

王主任抬起头，锐利的目光落在林小满身上：“你就是陈超的媳妇？“

林小满紧张得手心冒汗，但还是挺直了腰板：“是，王主任。陈超被冤枉了，他有您亲自签发的狩猎许可，可公社的罗主任还是...“

“坐下说。“王主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然后对年轻干部说，“小张，去把陈超的档案调来。“

林小满小心翼翼地坐下，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了胡德贵与陈超的私人恩怨，以及陈超猎熊后把肉分给村民的事实。

王主任听完，脸色阴沉得可怕：“乱弹琴！县里特批的事情，他们公社也敢翻案？“

这时，小张拿着档案回来了。王主任翻看了一会儿，突然拍案而起：“胡闹！陈超上交黄金有功，特批的狩猎许可是县委常委会议决定的，他们公社算什么东西！“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给我接公安局老郑...老郑吗？我是王志国。立刻派两个人，跟我去趟红旗公社...对，现在就去！“

放下电话，王主任对林小满说：“你跟我一起走，咱们去会会这个罗玉峰！“

林小满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谢谢王主任！谢谢！“

半小时后，一辆吉普车和一辆警用边三轮摩托车驶出县委大院，朝着红旗公社疾驰而去。林小满和王主任坐在吉普车后座，前面是司机和秘书小张。

“丫头，别担心。“王主任看出林小满的焦虑，安慰道，“陈超这样的好青年，不能让人随便冤枉。“

林小满感激地点点头，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中默默祈祷：陈超，一定要坚持住，我带着救兵来了...

王主任转向台下群众，声音洪亮：“我以一县之长的名义宣布，陈超同志猎熊是经过县里特批的，完全合法！所谓的'投机倒把'更是无稽之谈！这是有人蓄意陷害！“

林小满冲上台，紧紧抱住陈超，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你没事吧？他们打你了吗？“

陈超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小伤。你来得真及时。“

王主任冷冷地看向罗玉峰：“罗副主任，滥用职权、冤枉好人，你知道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

罗玉峰汗如雨下：“王主任，我...我被蒙蔽了...是胡德贵...“

“带走！“王主任一挥手，两个公安干警立刻上前架住了罗玉峰和胡德贵，“好好审查他们的其他问题！“

看着昔日的靠山被带走，胡德贵彻底崩溃了，瘫软得像一滩烂泥，是被拖着离开的。

王主任又转向台下的干部：“立刻以公社党委的名义，为陈超同志恢复名誉！这件事，县委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掌声雷动。那些刚才还冷眼旁观的群众，此刻都在拼命鼓掌，仿佛他们一直都是站在陈超这边的。

王主任拍拍陈超的肩膀：走，我送你们回家，受委屈了!

回村的路上，吉普车里一片沉默。王主任坐在前排，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陈超和林小满坐在后排，十指紧扣。

当车子驶入黄泥村时，得到消息的村民们早已聚集在村口。看到陈超从县官员的车上下来，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赵铁柱和李二狗冲在最前面：“陈超！没事了？“

陈超点点头，转向王主任：“王主任，谢谢您。“

王主任摆摆手：“是我该向你道歉，让下面的干部胡作非为。“他扫了一眼围观的村民，提高声音，“陈超同志是县里表彰的先进分子，以后谁再敢打击报复，严惩不贷！“

这话明显是说给某些人听的。人群中，几个曾经跟着胡德贵欺负陈超的人，此刻都缩着脖子，不敢抬头。

王主任又嘱咐了几句，便上车离开了。陈超和林小满在村民的簇拥下往家走，远远地就看到刘玉英和兰花站在院门口，翘首以盼。

“妈！兰花！“陈超加快脚步。

刘玉英一把抱住儿子，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兰花也扑上来，抱着陈超的腿哇哇大哭：“哥...他们说你回不来了...呜呜...“

陈超蹲下身，擦去妹妹的眼泪：“傻丫头，哥这不是回来了吗？“

走进院子，陈超发现缝纫机被擦得锃亮，摆在堂屋最显眼的位置，仿佛一个无声的宣言——这个家，谁也拆不散。

林小满打来热水，小心地为陈超清洗脸上的伤口。她的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眼中满是心疼。

“没事，不疼。“陈超安慰她，“倒是你，骑那么远的车...“

“只要能把你救出来，再远我也骑。“林小满坚定地说。

夜幕降临，黄泥村渐渐安静下来。但在陈超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赵铁柱、李二狗、王老汉等人都来了，庆祝陈超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