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投现场的危险性不用多说。可是即便如此，欧弘、约翰伯爵在内不少大明、希恩两国驻新大陆的高层还是全都来了。
卫宁与凌依然隐身在人群中，观察着投票现场繁忙的场景。
八首龙蛇分魂阿六背负双手，默默地站在广场中央，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不再在乎四周任何变化，仅仅是在等待那个命中注定的时刻的来临。
卫宁不知道阿六是否清楚接下来公投的结果，大概率会让他愤怒至极，但是此时此刻，阿六那个气度就让他十分的心折。
如果阿六不是八首龙蛇分魂，卫宁毫不介意把祂当成一个朋友。
投票、计票、唱票的工作有条不紊正常推进，卫宁很快就确定了，公投的结果正在向他判断的方向前进。
不仅仅是投票本身，一部分纸制废票里，甚至有人在票纸的背面，直白地写出了，对大明、希恩、新大陆三方协力发展的诉求。
“新大陆的根基太薄弱，少了大明与希恩的助力，新大陆想要进入文明世界无疑是难上加难。”
这是一张用大明语言上写的话语。
相近的话，希恩王国语言乃至兰斯利亚语言写的都有。
希恩王国虽然在新大陆直接影响有限，但是作为文明世界灯塔之一的兰斯利亚，在文化上的优势太大。
大明都一堆人愿意学兰斯利亚语，新大陆这边也是一样的道理。
“人质我们都还给你们了。”
这时，穆左相与希恩王国皇储在内，一大批人质被通过传送术法传送到了公投现场。
“殿下！”
“左相！”
“您没事吧！”
“您别动，等我们过去护住您的周全。”
这些大人物会这么出现，出乎了所有人预料。
“左相，您辛苦了！”
“卫宁人在哪里？卫宁那小子呢？”
穆左相当人质这段时间，任何一丁点外部世界的消息都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卫宁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欧弘仓促之间只能回答：“应该是死了吧！不过我个人对此一点都不信。”
“不相信就对了！”
穆左相这时展示出了惊人的气度，他望向了阿六说：“卫宁那小子不会轻易死的。”
“你看着我干什么啊？”
阿六对穆左相望着他说这番话颇有些诧异。
“我想告诉你，你斗不过那个小子的！”
“看来我是把你关疯了啊！”
“我没有疯。欧总督说的话就决定了，卫宁不是遇到海难之后，立刻就生死不明的。他那个人！”
穆左相笑了笑。
“他那个人，与李霄然年轻时的性子一模一样。无论遇见什么样的危险，都不会停下来做事。我相信他，这些天足够做出不少事情了。”
“看来你真是那小子的知己啊！”
穆左相冷哼了一声，满脸肃穆之色，丝毫不惧八首龙蛇分魂随时可能因为怒火把他击杀。
卫宁心里固然对穆左相颇有些佩服，也大大地改观了，可是即便如此，也有些怀疑，穆左相是不是想洗清一些自己被俘的耻辱。
当然这不重要。
阿六这时候说：“那一会一旦打起来，我只要发现了他就先杀了他。”
“你！”
穆左相好想立刻就要骂人，可是，他还是很快地忍住了。
卫宁判断，这是穆左相那聪明的头脑得出了一个结论，至少他暂时不能继续激怒八首龙蛇分魂了。
不过，卫宁心里更在意的是，一旦八首龙蛇分魂对穆左相突然发动进攻，在场所有人只怕都救不了穆左相。
这可非常不妙。
不幸中万幸的是，阿六就那样让穆左相默默地离开了。
这时凌依然走到了卫宁的身旁，用情侣依偎的姿势靠近了他，用手在他的手上开始写字。
卫宁随后在凌依然手上写字，表态了自己不会这么就离开。
卫宁这时耳边已经响起了巨大的龙吟声音。
龙吟升起，那个不是杨逊的年轻的杨逊，无疑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卫宁等了好一会，凌依然才在他手上写：“随你去吧！”
下午，投票结果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绝大多数本地人的投票，都是对八首龙蛇分魂两项公投内容的巨大背叛。
远远望去阿六脸色一如往常。
卫宁不得不怀疑，阿六随时可能会对在场的人大开杀戒。
“卫宁，你在哪呢！”
阿六突然间高声说：“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给我出来，我有话要问问你。”
凌依然上前一步，在人群中挡在了卫宁前边。
卫宁想动还没有动。
阿六继续说：“你是个聪明人，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这次公投的结果会是这样？”
卫宁的手按上了凌依然的右肩膀。
凌依然回头望向了卫宁，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我会数十个数，你如果不出来，我就大开杀戒。”
阿六语毕真的数了起来。
“十，九，八，七……”
阿六一个数一个数地倒数，面对在场二十多位六品以上的高手随时都要应战，没有哪怕是一丝的惧色。
卫宁咽了一口唾沫。
“我就在这。”
他知道现在是他一定要站出来的时候了。
阿六这个行为，让他对阿六的印象大大降低。
他心里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结论。
那就是八首龙蛇分魂终究是龙蛇分魂，与人类不是一回事。
祂不是人。
卫宁一说话，人群瞬间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卫宁一边走向阿六所在的方向，一边观察着人群中的一张又一张脸。
那些脸上的表情中，有敬佩、担忧、震惊、惧怕在内各种各样的表情。
大明与希恩联合王国的人表情大体上都是敬佩。
卫宁一个二十岁的六品武者，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本身，就足够让他们敬佩了。
单单是具有二十岁与六品武者，就不是一般人了。
卫宁有些难以接受的是，本地人看他的眼神普遍也是那样。
——我与你们立场不一致啊！
——我是你们的殖民者者啊！
——至少此时此刻，八首龙蛇分魂才是真正的英雄吧！
卫宁心里就只有八个字。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卫宁在与阿六相隔只有十米的地方停下了。
“你不介意，我先把武器给取出来吧！”
卫宁笑吟吟地问。
“我当然不介意。你与我的战力差距在这，你先握紧武器做好战斗准备理所应当。”
卫宁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他现在只有这样的武器，是对不住那个杨逊对他的期待的，卫宁并没有弄到他指定的武器。
可是没办法啊！
“你这个时候可以出来为我解惑了吧？”
“可以。原因非常简单，这个世界，不是谁都想站着的，跪地下当狗当得就挺好，没谁想跪下的。”
卫宁说到这里用手指了一下约翰伯爵：“希恩联合王国不愿意跪兰斯利亚，把兰斯利亚差点打得灭国。对吧？”
“对。”
约翰伯爵的祖先，曾在那场战争中立下了巨大功勋。
“兰斯利亚不愿意跪下，最终守住了疆土。国家难以西向攻伐，便向东方强国发起进攻。”
卫宁说到这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