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帝(三)

这一次乘坐传送阵,延琛已经习惯了许多,他依旧细细看着传送阵里面的景象,经过了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林,穿过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湖,碧蓝无波,生机勃勃。直到看的延琛有一些疲劳,延琛想坐下,却发现这传动阵的底座好似会变化一样,一坐下,传送阵便浮现绿色光晕,面积扩大了一倍。

元清雨的眼睛里映着延琛的背影,延琛乏了,很快便坐着睡着了,脑袋向左耷拉着,随时会躺倒。元清雨心里面五味杂陈,就这么潦草的嫁给了一个屠杀了无数元国人的太子?可是元清雨恨不起来,元清雨又想起父皇说过的话,他真的是值得自己托付一辈子的人吗?至少目前来看,他很好。

元清雨那双漂亮的眼睛端详着延琛的头发,油油的,那是好几天不曾漱洗,甚至头发上都是灰尘。可是元清雨不嫌弃,她也轻手轻脚坐下,挨着延琛的左手,让延琛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真丑。”元清雨看着延琛的脸,小声说。延琛有着明显的康国人的特征,络腮胡,额头有些大,宽脸盘,元清雨觉得他称不上一个帅男子。看着看着元清雨觉得他有些可爱,像一只小刺猬。毛茸茸的脸扎的她肩膀有些痒,元清雨又怕惊醒延琛,只好忍着。

不知过了多久,元清雨也要昏昏欲睡之际,突然的光亮将元清雨从迷糊中叫醒,他们到了。

元清雨摇摇肩膀,将延琛晃醒:“我们到了。”

延琛赶紧站起,他发现自己的旁边是元清雨,似乎是枕着元清雨的肩膀睡着的,延琛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元清雨不置可否,眼睛流盼生辉。二人从传送阵走出,幽暗的传送阵让二人一时无法适应外界的阳光。

这里大概就是上清宗了,延琛看着他面前巨大无比的牌坊,这牌坊隐隐发着白光,牌坊最上方是两个黑色大字“上清”,这字气势磅礴,想来不是凡人所能书写的。其实元清雨来过许多次上清宗,自小时起,上清宗每年的庆典父皇都会带着她一同前去,掌门、一众真人都很喜欢元清雨。而延琛第一次来到这里,康国的宗门都是被父皇勒令迁往极西沙漠之地的,延琛心里难免对元国皇室对宗门的无尽供养嗤之以鼻。康国宗门素来与皇族交恶,但这些宗门的掌门却不敢有任何怨言,这一切都归咎于康国国师,那个神秘莫测的老人在一夜之间就清扫尽康国宗门所有的掌门,一夜打散所有宗门的叛逆之心。

元清雨先一步跨过牌坊,踏上了白玉石台阶,这些台阶组成一道弯弯曲曲的小路,向前方蜿蜒,与周围的绿树显得有些突兀。

延琛也跟随元清雨的步伐,但他被阻隔在外。这牌坊好似一个屏障,一道无色无形的屏障使得延琛无法向前。元清雨听到了延琛身体撞在屏障上的声响,回头望见了疑惑的延琛。

“咦,这门真怪,还不让我进去。”延琛敲打着屏障,这屏障缓缓泛出白色波纹,回应着延琛的敲打。

元清雨被延琛逗乐了这傻子,还是皇子呢,啥世面都没见过,第一次来怎么可能进去。元清雨又返了回去,从延琛的身边出了牌坊。

“安,你看,我进去了哦,不等你。”元清雨一只左脚慢慢踏进牌坊,随即又把脚缩了回来:“算了,等等你吧。”

“算了算了,不等你了还是。”元清雨有意捉弄延琛,又将左脚迈了出去。延琛只能一脸苦笑,他也稍向后退了一步学着元清雨迈出左脚,碰到屏障依然不能前进。元清雨又回到之前的台阶上,对着延琛做了个鬼脸,甩下一句话走了:“我要走了哦,我去给你搬救兵。”

延琛只能背靠这个屏障站立,这屏障靠着蛮舒服的,不软不硬,刚刚好。

上清宗上清山。

“掌门,元国新皇已到”一位面容白皙身着白衣的青年对着一位紫衣老者欠身道。

老者盘腿坐在一个白玉莲花底座之上,手握浮尘,靠于臂弯,缓缓睁眼。“终于来了。”老者的声音中气十足,正是上清宗第五十八代掌门清混真人。老者手挥浮尘,一副图景便显现在青年人眼前,图中延琛背靠屏障面朝青山,正悠然自得,延琛晒太阳正舒服着呢。老者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有趣的很,这个时候还能这么笑得起来。”

“此子天庭饱满,是有福之人,只是其品性还需验证,元仁帝选的人,是不会错的。”那老者捋着胡须自言自语道。

“宏宇,你说清雨这娃娃应该拜入谁的门下。”老者若有所思,问道。

“弟子认为,清雨自小与紫霄师叔亲近,应当通知紫霄师叔。”宏宇答道。

“哈哈哈,只怕紫霄已经去寻元清雨了,紫霄师妹对元清雨视如己出,老夫不同意也不行呀。”

“老夫去去就来。”说罢老者变消失了,仿佛从来只有宏宇一个人。

清雨这丫头不是搬救兵去了,搬哪去了,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金木金土哪里去了。延琛迎着阳光,微眯着眼。

“清雨,你这孩子,多久了,不来看看我,在山上无聊的很,每天每夜都盼着你来。要不是镇守界石走不开,姐姐一定要去下山寻你呢”这妇人脚踩三色彩云、身着紫衣,身子却有些单薄,正拉着元清雨的手叙旧。

“霄姨,你怎么又憔悴了,清雨还要当你的闭关大弟子呢。”元清雨有些心疼紫霄。

“霄姨,山下还有一个人,他是我的夫君,他让护宗大阵阻挡在外…”

“夫君?你这孩子,才多大?就有夫君了,你父皇呢,同意了?这么草率就决定你的婚姻大事了?”紫霄的美目里震惊又夹杂着些许愤怒。紫霄心生一计,既然就在山下,不如让我探一探。

元清雨脸霎地一下红了,好像夫君这个称呼有点不合时宜,声音也让紫霄吓得颤抖:“霄姨,父皇,父皇死了。”

“什么!死了!可是康国?”紫霄察觉到元清雨在说完之后情绪变得低落,便收敛自己的心绪,带着元清雨向山下飞去。紫霄心里不舒服,一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那些过往如走马灯般侵袭而来,过去的事还历历在目,人却不在了。

“霄姨,你一会儿别欺负他,他是康国太子,在父皇死那日,他救我护我,不是坏人。”元清雨感觉到气氛不对,她害怕延琛受不了霄姨的满腔怒火。霄姨没有答话,只是冷漠的盯着前方,甚至没有回应下方同门的招呼。

延琛觉得无聊,看着地上的蚂蚁忙忙碌碌,这些蚂蚁忙着将一只小蜗牛分尸带回巢穴,延琛也乐在其中。刚看一会儿,便远远地听到了破空声。一个美貌妇人拎着元清雨须臾间就站在了他面前。

紫霄面露狠色:“小子,这女子可是与你有婚约。”

来者不善,延琛心里暗道不好。“是。”

“如果今天你不想她死,就以命换命,拿你的命换她的命。”那妇人又将清雨提起了几分,元清雨因为被掐住脖子喘不过气,已经开始乱扑腾了,但却伤不了妇人分毫。

“你敢!”延琛大喝,“这就是仙人,她可是元国公主,你们吸着元国人的血,却要杀掉元国的公主,仅仅仗着自己会法力,你算什么狗屁上仙!”

“今天我就是要与你这狗屁仙人斗一斗!”

那妇人不吃延琛的攻心计,反倒又加大了力度,眼看元清雨就要被掐死,延琛怂了,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

“小子,为了一个女子,不必如此,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这世间面容姣好的女子一抓一大把,何必执着于一个呢?”那妇人缓缓松开了元清雨,元清雨跌坐在地上,面呈黑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妇人真是歹毒,想不到今日就要折命于此,真是不甘!只恨自己不会仙术!“来啊!你杀了我!我要你发誓,杀了我之后,放清雨下山!”延琛掉头看向清雨,将自己的玉佩丢到清雨面前:“你先走,去康国,去找父皇,你就说你是我的未婚妻,父皇定保你性命无忧。”

元清雨泪流满面,爬到延琛面前:“不走!不,我不走,要死一起死。”延琛将元清雨粗暴地推开,大喝:“滚!快滚!”延琛面目狰狞,好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滚!再不走,你也活不了。”延琛把地上的玉佩捡起来塞回元清雨手里,附在元清雨耳朵悄声说:“这玉佩里有秘法,你一会儿走远赶紧捏爆它,可以直接传送回康国皇宫,到了康国,就没事儿了,别害怕,你只管走,这里有我。”

那妇人面露讥讽,缓缓道:“真是一对,一个倔,一个莽,我给你机会了,你不珍惜,那就去死!”说罢利剑出鞘,向着延琛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