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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诊楼中,幸存者安置工作还在进行。
管理方人员们个个强颜奉承,与群众打交道向来不是什么轻松活,各式各样的人一多,什么奇葩问题要求都能被提出来,然而领导就在近下,一个不好就能给举报过去,这种时候丢饭碗可是要命的,他们可不想去接什么外出搜寻物资的任务,宁愿面对难缠的活人也好过面对要他们命的丧尸。
然而基本面状况就是如此,许多事情哪里是那么好解决的。
门诊楼房间本身就比住院楼要少,可供安置的楼层还近乎对半砍,管理方人员们自己也需要房间住,这么扣减下来,剩余的房间又怎么可能够整个住院楼迁过来的所有幸存者分呢。
物资也是如此,床没有也就算了,床上用品也差得极多,有的人连张被单都分不到。
领导说让出他的房间给群众住,让也就让了,但你不可能真让领导住得太差,在管理方下层找部分苦命鬼把房间腾出来做做样子和给领导住,其他的管理方人员均是选择默不作声,他们也很明白,即便自己让出了房间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悄声保下自己的住处。
最终的安置结果,七成的群众被安置在数个楼层的大厅之中,啥都没有,等于就给了块地方,想怎么过都由他们。
有人怨声载道,有人祈求但配合,被分到房间的乐呵呵着带着一家老小入住,被分到大厅的大多数人甚至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宽敞而光洁的地板,人们均是傻了眼。
很快就有人找上工作人员上前理论。
“他姥姥的!黑幕!为什么他们能睡房间我们就得打地铺!”
“房间是真的不够,我们的房间也都让出来了。”工作人员中的一位小妹是气愤而又无奈。
干活受苦的都是他们,受苦的也是他们,现在还要受气,有时候她憋屈得都不想干了,跟着救援队出去面对丧尸还好受。
“不是领导,就让我们这么睡在大厅地上能不冻出问题吗,我们挨挨就算了,可孩子哪受得了,你不能就把我们凉这啊!”
“就算是打地铺好歹给我们地铺啊,就这么干躺谁受得了啊,就算是流浪汉也得有个纸皮垫垫背,你就这么让我们干躺,有这么整的吗!”
“特殊时期,门诊楼的日用物资是真的不够,我们已经把房间里能拆的拆出来分给大伙用了,这也就只是临时安置,住院楼那边警卫要是待会就解决完事情大伙马上就能回去了不是,您就将就一下吧。”工作人员中,一位比较有担当的胡渣小哥站了出来坦诚回答。
“现在都多少点了,住院楼还闹腾得这么严重,谁知道啥时候能停息啊,要是歹徒们负隅顽抗,还不知道要拖多久。”
“就是,天也黑了,住院楼还那么大,保不准哪个歹徒躲过了警卫的搜寻,谁敢到那头去啊。”
喧闹不止,顶头领导也不知去向,下边的工作人员苦不堪言,但好在也并非完全僵局,住院楼不时传来枪声,人群也会跟着噤若寒蝉,之后怨言也就少了几分,渐渐的,大伙也发现纠缠没有意义,只能被迫接受,即便是不睡觉站一晚,也好过丢掉小命,人们都是骂骂咧咧的认了,只能期待天亮后住院楼真的被警卫们清理干净。
这会夜也颇深,然而白日大伙在避难所的劳务下都已疲惫不堪,都没有力气再折腾啥,也没按管理方分配的区域,各自找个舒服地方休息去了。
住院楼的枪声仍在此起彼伏,起初还不聚了不少人躲在窗后观察那边的情况,门诊楼与住院楼隔了百米,且能看到的也只有朝这一面的病房,连枪口的火光都瞧不着,久而久之大伙也就失去了兴趣,听久了还有点害怕会不会有流弹射过来,索性也就没人靠近了。
二楼大厅中,朱玥带着一群孩子和老人仍驻留在此。
因为特殊群体关系,他们分配到两个单间,相较于他们庞大的队伍人数,只给出两个房间显然是捉襟见肘,但江宁芳和朱玥也没有多加争辩,灾难以来大伙都经历了太多苦难,一个晚上煎熬并非不能忍受。
孩子们很懂事,竟主动提出今晚要睡大厅,江宁芳带着部分身体欠佳的老人们去房间安置了,朱玥则是带着从其他地方拆出的窗帘,带着孩子们一起铺起了地。
一孩子尝试躺了上去,觉着很不舒服,但看了看刘海凌乱的朱玥老师,还是什么也没说。
几个稍大的孩子在一块区域特别铺厚了几层,他们知道还有好些老人要跟他们一起睡在大厅,特别铺设好的区域,这样一来,其他地方铺置的面积就小了,孩子们说他们挤挤睡就好。
“你就倔吧,给你腾房间不住,硬要跟我们挤。”朱玥边给位高龄阿奶擦着脸,边跟着旁边另一位拄着拐杖的瘦高老人唠叨着。
老人不说话,就是板着个脸,九十岁的他在老人群体中可以数上“最”,如此年纪身体却还是硬朗得不行,因姓杨,都叫他老杨头。
他原本不是孤身一人,有一帮年轻后生带着他逃难来到了这里,孩子们都很孝顺,但也是架不住老人的倔强,都被他遣去了救援队,他则是带着两个曾孙子住到了集体这边凑合着过。
老杨头看起来很不好说话,但相熟的人都知道,老人家是外冷内热,曾有次物资发放,朱玥领了物资返回途中被俩个自主会成员堵了,以老人孩子吃得少为由强抢物资,被老人家撞见,以他那高龄竟还举着拐杖要跟自主会成员拼命,那阵仗竟还把对方吓跑了。
“月月老师,祖祖,那边都布置好了。”一个大孩子满头大汗跑了过来。
“带其他老人去休息。”老人扶着拐杖,威严道。
也就这个时候,有人找上了他们。
“朱女士,原来你们在这。”
“韦秘书?”
来人正是戴书记的那位秘书韦博,他拉着朱玥来到角落,特意压低了声调,悄然说道:
“你们的困难下头都反应上来了,刚刚管理做出了新的房间分配规划,在十一楼整理出三间房来给孩子们。”
“真的吗!太感谢您了!我这就去告诉大伙这个好消息。”朱玥兴奋不已。
“也就这房间可抢手,别往外边说就好,不然来我们这闹我可没法给他们变出房子来,带孩子们悄悄过去住了就完事了。”韦博笑着提醒道。
“好的,三间房间也不少了,这下我们的老人都能住进房间了。”
“你们还有老人没入住?”
“还有不少,房间给的还是太少了。”
韦博看了下手中的报表板,突然改口:“这样,在四楼还有两间偏一点的医疗器材室,我让人收拾收拾,老人家爬楼梯不方便,让他们去四楼挤一挤,这样可好?”
“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太感谢了。”韦博对他们如此优待,朱玥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还有事情就不耽误了,老人的房间还要一会才能腾出来,可以先安排让孩子上去休息。”
短暂交流后,这位秘书便离开了,朱玥给大伙带去了消息,引得孩子们一阵欢呼,在朱玥强调纪律后,个个孩子捂着嘴,老人们笑眯眯的,有房间住当然是好事。
现在就有个麻烦事,老人们还需要在此等候四楼腾房间,而孩子大多都已经打着哈欠,朱玥一时间有点难以分身。
“我带孩子们去十一楼住。”老杨头这会闷声说道。
“啊?可没有电梯,您这爬上去...”
“娃片子瞧不上谁呢,我这当年可是过三八岭的腿脚,即便是现在也不会抖。”老杨头吹胡须瞪眼着。
“还是说你信不过俺的,觉着咱带不了这群娃娃?”
“哎你这大爷说的话咋就这么难听呢,那孩子就拜托您了。”朱玥无奈妥协。
点好孩子人数,交代其中最大的几个照顾好年纪小的,再就是上楼时要扶着大爷一把,给老爷子耳尖的听到,竟闹脾气地把拐杖丢了,还是他曾孙捡着跟上。
一老带群小就这么排排上楼去了。
......
十来分钟后,孩子们已在房间内闹腾,老人真如他所说的身体硬朗,一口气上十楼...还是费了老劲的,坐在床边气喘咳嗽,一旁的曾孙很是无奈的给他又是递痰盂又是抚背顺气。
“祖祖...”
“咳...还玩...咳...玩什么!看看时间...咳...都睡觉去!”
“我还没得玩...”
见老人怒然举杖,曾孙赶忙大喊着让大伙赶紧洗漱铺地睡觉。
老人还是咳不断,见着孩子们已经准备铺床休息,他只得拄着拐杖走出外头大厅,找了个角落的公共座椅坐下。
果然还是老了,从兜里掏出烟,点燃吸了口,虽难以理解但气就这么顺了,这会曾孙端着痰盂给他送来,他有些慌张的将燃烟藏在后背。
“祖祖,只能这个,我不告诉他们。”
“好,去睡吧。”
孩子乖巧的回去,仅剩的他那个房间也熄了灯。
住院楼的枪声还不时传来,老人默默吸了一口,这些孩子失去太多,也因此早熟懂事,他神情有些黯然,他这代人为了后辈能过上好日子已经拼上了一切,本以为能看着盛世欣然离去,却在半只脚踏入黄土前再次面见这突如其来的灾难。
而今,他没有能力再做些什么,只能将希望寄予后辈们。
“一定要挺过去哎。”
抽完烟老杨头并没有马上回去,他起身往走廊那头找窗吹吹风散去身上的烟味。
也是奇怪得很,整个楼层好像就只有他们住,走廊上的灯还是他们找了工作人员帮开的电闸,除了他们那三间外,楼层的其余的根本没怎么整理,感慨管理方还是会做些事。
感觉差不多后,他往回返时,他看到一个推着个担架车的人从走廊那头四下张望着走来。
瞧着古怪,老杨头缓下步子,往暗处站了站,想看看对方想要干啥。
那人停在了孩子们的房间门口,再次从担架车上,取出一个气瓶,将连通管口从门缝塞了进去。
这明显在做坏事!
“你在干啥子!”老杨头立刻高喊。
那人明显被吓着了,赶忙收手推着车想逃。
“快来人!快...”
“乓!”
声音戛然而止,那人回头一看,老杨头倒在了地上,一道修长的身影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手里摆着铁棍。
他提了提眼镜,追着在地上艰难爬行的老杨头,高举起铁棍,对着他的脑袋狠狠的再次砸下。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老人不再动弹,血液在地上溢开。
他做事很细致,伸手在老人身上探了脉搏,这才放下心,起身看向慌张无措的那人。
“做好你的事情。”
“好...好...”
那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赶忙继续原来的操作。
拧开阀门,一股气流汇入房间,估摸好时间,他收起气罐,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抹布沾了些东西钻进了房间,不多时,抱出了两个昏迷不醒的孩子。
将孩子放到车上盖上布,他犹豫看向靠在不远处墙边看着他做事的斯文男子,不知该不该问。
“有自主会歹徒潜入,袭击老人,绑架孩童,歹徒已经被击毙,但孩子却被他藏了起来,管理方会竭尽全力找回孩子。”为了稳住这个蠢货的心态不让其露出马脚,他将准备好的话术托出。
“哦哦...”
“有人要来了,马上离开。”
那人不再废话,推着车快速离开了现场。
一眨眼的功夫,走廊上只剩下倒在地上的老者和那开着房门的房间,他们前脚刚走,朱玥从楼道走出来,费了好些功夫,总算是安排完底下的事宜,看她疲惫的神情,显然过程不算得很顺利,有人发现了他们获得特例的房间来闹事,差点没给打起来。
“...杨老爷子?!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救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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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林雨惠的叫喊,几道黑影从其身后廊道贴地疾驰而出,撞向躲闪不及的林雨惠,巨大的冲力撩起其腿脚,随着声惨叫,她整个人被掀得仰翻在空中,黑影势头不减继而朝曹湍等人撞去,众人下意识用手抵挡,随着几声巨响,数个压缩变形的金属长椅挨于身旁的墙体下,几人均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腾空的林雨惠就没这么好运,摔了个结实,弓着背双腿打颤直哈气,在她身后陆麟背负那孩童丧尸追她出来。
见到熟悉的孩童丧尸伏于陆麟身后,第二救援队的队员均是脸色大变,立刻举枪相向,随着陆麟再次举起手,明明还没得开枪,手中的枪却突然突来一股后坐力,猛然撞向己身,掀翻一众继而脱手,几人捂着手指肩头亦或是鼻梁痛苦倒地。
林雨惠强撑着站起身,哑然的音节再次冲众人喊,她清楚面对陆麟,任何金属制武器都将叛变,从胯下看到陆麟已站在她的身后,现在已经来不及逃走,转身予以面对。
令人奇怪的是,那孩童丧尸没有让陆麟对她发动攻击,一大一小并肩的面容同时诡异的扭曲起来。
见到此林雨惠心中意动,认为,猛然一头撞向陆麟,孩童丧尸根本没料到林雨惠此举,没抓稳被撞下陆麟的身去,它坐在地上愤而呲起牙来,连退几步陆麟反手掐住了林雨惠的脖颈,将她擒住按在了墙上。
陆麟的手劲很大,林雨惠拼命踢打,她甚至踢了一记撩阴腿,可陆麟的手劲都不带松的,紧接着陆麟张开大口朝她脖颈咬去,林雨惠大惊,只得用手抵挡,手臂被咬个正着。
“嘶...”
这口咬得很大,伴随上下齿摩擦,林雨惠感觉再不阻止自己的肉怕是都要被啃下来,亮起拳头猛打陆麟的脸以求挣脱,然而也是并无大用。
她看向陆麟后头那阴沉着脸靠近的孩童丧尸,猛然抽脚朝它蹬去,那孩童丧尸也是有够弱,被一脚狠狠的踢翻飞了出去。
随着其被打击,陆麟施加的力道为之一滞,林雨惠趁机用将受咬手臂推入其口,得到松弛后立刻抽出,随即撰拳以指骨猛击其手肘,再双脚蹬出,终于是迫使陆麟撒手后翻倒在地。
在挣脱出来的第一时间她并没选择逃跑,踉跄几步,抓起墙边的长筒状的金属垃圾桶,追上那孩童丧尸,恶狠打砸。
“嗷呜!嗷呜!”
孩童丧尸就像被家暴的孩子,在地上打滚躲闪哭叫,却得不到林雨惠半分同情,垃圾桶暴风骤雨般在孩童丧尸身上落得“碰碰”作响。
即便它还是个孩子,但特殊丧尸的强大体质让它扛住了林雨惠的迫害,它抽出了精力,只见一旁倒地的陆麟再次振作,接着林雨惠手中的垃圾桶便脱手飞了出去。
察觉到周围金属物群起撼动,林雨惠只得一脚将孩童丧尸踹飞出去三四米远,紧接着转身躲过了陆麟的扑袭,朝看傻眼的曹湍等人跑去。
“愣着干啥!跑啊!”
在无数金属物冲击而来前,众人已然跳入楼道两步一跳越着台阶逃下楼去。
听着上头轰鸣的巨大金属撞击声,曹湍几人均是冷汗直流,听着上头还时不时传来的响动,知道那怪物虽然追来但速度不快,不禁稍稍慢了下来。
“小惠...这...我们也没见过那孩童丧尸拥有其他超能力...”
曹湍还是忍不住道歉,照他看来,怪力乱神都是这些怪物才能拥有的力量,陆麟只是其作为行动工具来操控使用,是他们情报没有掌握清楚。
林雨惠没有应他,思考着个问题,在孩童丧尸控制下,陆麟展现的力量是很强,但却很不协调,好像刚学会开车不会拐弯一般。
不管如何,不能放任那怪物这么控制陆麟,当初陆麟在公安大楼时凭一己之力对抗楼底的精锐士兵集团,她是未得亲眼见到,但从底下上来的人都对现场情况谈之色变,而本就实力不俗的祁欣雨更是评价出言:
“他很可怕。”
从这姐们口中得出可怕一词,足见陆麟的实力,要是给那怪物掌握了他的力量,怕是整个避难所的所有幸存者都将难以幸免。
不等她叫喊大伙停下脚一起合计,在经过一处楼层平台时,连通楼层的屏蔽门突然裂开道门缝,紧而一粒圆柱状的的弹体滚落进来。
不等众人反应,弹体爆炸冒起刺眼光芒,强劲的震爆瞬间让距离最近的曹湍牛哥几人失去意识,林雨惠因走慢了数拍,差了近一段楼层的台阶,但楼道这种密闭环境下,她还是被震得短暂失去视觉与听觉,脚下踉跄差点翻下楼梯,所幸给她摸索到了扶手,感受到屁股坐实在台阶上后,她紧闭着眼痛苦不堪的捂着脑袋。
就这时,数名全副武装的警卫从屏蔽门后冲了出来,楼底下也适时杀出一伙警卫,协力将毫无抵抗能力的曹湍等人尽数按压缉拿。
他们正是奉命镇压自主会及第二救援队、救出“人质”林雨惠的警卫队伍,在完成低层的自主会成员镇压后,他们收到了门诊楼上的观察手消息,有人袭击“绑架”了楼顶的隔离区人员,于是警卫队长做出策略,通过观察手的情报,在十二层的对方即将通行的楼道进行埋伏,制服歹徒解救人质,行动十分成功。
半晌过后,林雨惠依稀间听到有人在身旁叫唤她,她张开眼,周围变得十分昏暗,震爆弹还把当层的灯管炸碎了,她眼中依稀灯光是几名警卫的枪身上附着的手电配件。
视力还是十分模糊,林雨惠忍不住脱下眼镜又再次戴上,确认不是眼镜花了,在名警卫的搀扶下她站了起来,但却依旧听不清周围其他人在说什么话。
她突然起楼上追他们而来的陆麟和孩童丧尸,在头晕目眩的耳鸣中,幻觉般听到那沉重的下楼脚步声,惶恐地回头望了望楼上,拼命大喊:
“他来了!走!快走!后边!”
因无法确认对方到底有没有听清,林雨惠连续喊了三遍,警卫们也是反应迅速,端枪警戒起楼道上方,在为首警卫队长的眼神示意下,形成突击队列向上探索。
“不!不要去!走!快走!”
瞧着有灯光往楼上而去,林雨惠拼命拉扯身边的警卫想阻止他们,那名警卫满是嫌弃的嘟囔着什么,随后脱离队伍,拉着林雨惠要把她带下楼去。
楼层上头,警戒的排头警卫真切的听到了脚步,对来者毫不掩饰的下楼动作没有起疑,在他看来,避难所大部分人都是外行。
判断着对方的距离,他猛然举枪探出身子,点扣扳机开火射击,电光火石间,他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下一刻便倒在了地上,在他身后的其余警卫甚至不知对方是如何反击的,他们都只听到队友开火的枪声,拉扯着中弹惨叫的队友下楼躲避,后头的警卫交换了位置朝对方开枪以进行掩护,谁知同样的遭遇亦发生在了他身上,枪鸣过后只觉得自己身上数处传来痛感,也是就这么倒下。
“撤退!撤退!”
连续两名队友瞬间遭受重创,警卫队长当下判断对方是高手,在拉回受伤队友的同时下令后撤,可这哪赶得到陆麟下楼的速度,几步一跳,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站在一众警卫面前。
即便再怎么不可思议,当危险性如此高的敌人像个活靶子一样出现在面前,所有警卫还是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随着枪火肆虐,一席警卫接连倒在了楼道之中。
“队长!阿强!老毕!”
“听从指挥!带人离开!马上!”
哽咽的哀声传到了楼下,底下的警卫大声呼唤着同伴的同时也谨听队长的命令,携着林雨惠等人穿过屏蔽门打算从另一侧楼道撤离。
林雨惠视力还未恢复,只得被拽着向前,一行在行至该层服务大厅时突然停住,只因面前通往廊道的要路口有俩人恰从其中走出。
受先前镇压时有持枪自主会成员暴力抗捕的经历,警卫们瞬间举枪警戒两......
准确的说只有一人,另一个模样十分凄惨,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被那位持刀女性扯着一条腿,蛮横地在地上拖行。
原本祁欣雨是要带着韩光泽上楼寻姐们去,但却走错了楼道,行至十二层被自主会的封堵物拦住去路,只得改道进入十二楼层改道,谁知碰上了携林雨惠等人撤离的警卫们。
环视面前一干警卫,瞬间锁定其中失去抵抗能力,与韩光泽一般受人“逼迫”前行的林雨惠,祁欣雨瞳孔收缩,丢开手里废物,身形化作一道黑影朝警卫们突袭而去。
本身就对“持管制刀具的歹徒”警惕的开路警卫立刻开枪射击,祁欣雨穿梭在枪林弹雨一路逆流而上,拔刀挥舞起几道刀光挡去了几发关键性子弹后一个瞬步闪入武警十步之距,战斗经验丰厚的武警立刻停止射击,举着枪托迎击,成功架住了对方朝他砍下的这一刀。
“好重!”
手臂根本撑不住这重压,枪身都抵到了鼻梁前,武警吃痛内心才刚升起惊愕,一记极重的腿击踢在了他的腹上,酸爽感遍布全身,禁不住佝偻下腰,格挡在面门前的枪反手朝他下颚猛击,翻了白眼。
祁欣雨继续突入,后头的武警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被她砍瓜切菜一般接连劈倒,放倒最后一位牵拉闺蜜的武警,她扶住姐妹。
“欣雨?快走!陆麟被控制住了!”
仅手上搀握林雨惠便判断出是来人是闺蜜,稍稍安下心的同时连忙向她警示。
祁欣雨察觉出她状态,将刀归鞘后为其摘下眼镜,以特有指法按压其头部穴位。
手法很有用,尽管耳鸣和恶心感渐渐消退,但感官恢复还是需要些时间。
重新为其戴上眼镜,祁欣雨突然脸色一变,手中刀剧烈颤抖起来,她赶紧将双手紧紧把持,竭力遏制住刀把不让刀出鞘。
紧接着楼层内的一切金属物均是发怵一般发出嗡鸣声,见此情形的祁欣雨大感不妙,回头一看,陆麟背负着那孩童丧尸从楼道中走出,他俩追来了!
“他交给我,你好好休息。”
也不管此刻好友是否听得清她说的话,祁欣雨拍了拍林雨惠的手背,起身挡在她身前,呼吸逐渐加重,经过来回数次内外反哺,口鼻间渐渐形成热浪气流,身体肤色渐渐红晕起来,原本还颤抖的唐刀在其遏制下竟定了下来。
在刀鞘上的黑龙上按压了阵,似乎锁下了什么内部机构,即便她松开刀把刀身也没有从鞘中弹出。
将刀朝身侧掷出,猛然一步弹起,她形成黑影突向陆麟,那孩童丧尸似乎感受到袭来之人的威胁,与陆麟一同快速向楼层大厅移动,拽过一侧的病人转运平车自己面前猛然推出,滑轮在地上刮出了数道黑痕朝着祁欣雨疾驰撞去。
矫健的祁欣雨一个大跨纵跳就避过了平车,落地后左右晃过了飞来的金属器皿,来到陆麟跟前。
孩童丧尸从陆麟身上跳了下来,发出嘶吼,陆麟面上跟着表现出与它相似的神情与怒吼,紧接着张开臂膀朝祁欣雨熊扑而去。
然而它失算了,祁欣雨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白花,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身子一偏擒住其臂膀,翻肘将之扭仰后,猛踢对方小腿,迫其跪下。
操控金属的能力再次启用,天花板上炸裂,厅内立即昏暗,灯管头撞碎灯罩朝祁欣雨袭来,被她偏头躲过,随后在发狂的陆麟侧面朝她怒视的瞬间,举起拳头犀利一拳砸在陆麟的脸上,唾沫横飞,此刻的陆麟也是耐打,竟再次扭头怒视回来。
周围凡是金属物均是腾空而起,朝着祁欣雨袭来,她身子一躲顺势踢开横扫过来的金属长椅,闪过打着旋袭来枪支,一把抓住夹杂其中飞来的唐刀,朝着另一侧暗自挪步的孩童丧尸一掷,鞘首撞在了它身前的瓷砖上,稀碎的裂缝遍布,吓得娃子一个踉跄倒坐在地。
祁欣雨自是不可能任由陆麟杂耍,绞起他的身子,借之挡下了其余掷物,在其脑袋被一铁盆砸个正着后,他似乎彻底放弃动用能力,身子硬是扭着手臂,撞在祁欣雨身上,成功脱开对方擒拿,像只没有痛感的野兽,仰着头朝着祁欣雨抓咬去。
祁欣雨冷眸凝视,手上武架摆开,左右搂膝拗步,挡开抓手后向上抵扣住其下颚,重重的齿间啃合声听着就难受,最后一个推掌拍在肩头,卸了其衔接手臂的锁骨关节,在其受力频频腿部的关键位置垫下阴脚将之绊倒,她不再留手,直接跨在他身上,对着陆麟的脑袋抡下雨点般的拳头,任其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会,林雨惠缓过劲来,视力已基本恢复,看着跟那和闺蜜打在一块的陆麟,林雨惠寒毛乍起,闺蜜还是那么地生猛。
周围一地不动弹的武警映入眼底,林雨惠有些诧异,探了探他们的状态,都还有气息,不禁有些欣慰,闺蜜还是懂她,先前让其去逮韩光泽时为了祁欣雨自己的安全,她并未苛求她留情,但对方还是做到了。
她没想着去帮祁欣雨,看着那一旁看戏的孩童丧尸,缓缓朝它走去。
感受到威胁,那孩童丧尸顿时急了,废物打手此刻还被压制得没法还手,它丫丫直叫显得气急败坏,很是不明当初陆麟明明展现超强实力,爆杀它最强的傀儡一遍又一遍,为何在被它掌控后表现得如此差强人意。
陆麟所具备的能力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只能推出或吸近金属物体,站位不好连人都打不着,不仅如此,催动能力的消耗还如此之大,简直鸡肋。
最让孩童丧尸不忿的是,在它找到陆麟时,这家伙正处于一个极差的状态,它花了大代价才让其脑子重新恢复活力,这代价都足够让那它的最强傀儡复活四次了!然而这种代价换来的只是个被人按在身下乱揍的拉跨玩意?!这都已经是它第二次浪费珍贵的寄生脑体了。
眼看着林雨惠向它靠近,它知道不能再拖,意识向那傀儡发出信号。
被按着打的陆麟双眼瞳孔忽然收缩,操控金属的能力全力催动,大厅之中所有的金属剧烈颤抖,群起以惊人的速度朝陆麟和祁欣雨方向撞来,这是意图与这狠人同归于尽。
祁欣雨丝毫不慌,卯足拳头,鲸吞足气,一个摆拳重重的打在其耳下,陆麟脑袋一摆,翻了白眼昏了过去,周围袭来的金属物顿时失去依托,稀里哗啦的散落在地。
“好样的姐妹!”
林雨惠兴奋叫唤起来,同时顺手捡起摔落在地的一杆枪,三步一跨追上就要逃走的孩童丧尸,一杆子将其打翻在地。
“你想跑去哪!”
林雨惠丝毫不留手,正起枪口“突突突”地对准其脑袋连胡了一梭子。
“太弱了。”
另一头,祁欣雨气息平复后,从不再动弹的陆麟身上站了起来,她皱着眉头,对陆麟表现出的实力很不满意,她甚至动用了呼吸法,结果却是杀鸡用牛刀的既视感,拍拍手找姐们去了。
枪声停息,那娇小身躯的脑袋已然稀碎得不成形,林雨惠知道这种怪物没那么容易死,换了子弹后,仔细探查,胸腔部位果然传出颤感。
她并没打算轻易干掉它,担心贸然杀掉这怪物会影响到被寄生者的安全。
“欣雨,有办法维持它的伤势,不让它缓过来吗?”林雨惠询问道。
祁欣雨思考了阵,点头,她捡回了刀,解开鞘内锁扣,拔出刀。
扶起孩童丧尸的残骸,极其残忍的削去其四肢后,对准血肉淋漓的肩颈创口,将刀刃沿着脊椎刺入,尚有生息的孩童丧尸似乎也感受到了,假死的身体剧烈抽搐挣扎起来,随着刀刃的深入,孩童丧尸也不能再动弹,如同烤串一般架于刀上,但扶在其胸膛的手还是能感觉到关键的脑体还在跳动。
这种生命力,还叫人胆寒。
这么血腥的场面常人难以承受,也就祁欣雨能这么面无表情的做出来,林雨惠看着心中还是不断反胃,竟还能得到姐妹的安慰。
“我带着就好。”
撕了件衣物,将刀鞘绑到背上,再用剩余将孩童丧尸包裹严实,祁欣雨很是随意的将之夹在臂下,刀柄从衣物中长出,模样很是滑稽。
转而去看陆麟,担心他会醒来会不会发疯,林雨惠将他捆了个结实,保证醒来也动弹不得。
她内心很是苦涩,自觉特对不起陆麟,是她劝服对方跟她来到的避难所,没想到竟连遭伤害,她一定要亲自将这一切彻底了结,暂时将人藏进护士站前台底下,做完这一切后,林雨惠问道:
“韩光泽呢?”
祁欣雨恍然记起先前随意丢下的任务目标,赶忙回过头寻找,在原来的位置上人已经不知所踪,地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一路指向楼层的电梯间而去。
两人沿着地上的血痕赶忙追去,直至进入电梯间,她们找到了坐在电梯门前浑身是血的韩光泽。
察觉到身后来人,他往后瞥视了一眼,继而继续依偎在电梯门上,一旁的显示屏上按钮已然显亮,可电梯却始终显示停在九层位置,怎么都不动。
“放弃吧,电梯被我的人控制了,没有指令,他们不会让电梯到其他楼层。”林雨惠说道,她特地留了一人在九层掌控电梯电路,为的就是留条快速通路以及防止有人从身后偷袭。
“丧尸已经不是人了,即便它们再怎么具备人性,那也不是原本的亲人,你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中不同。”
林雨惠根据获取的线索推断,韩光泽饲养的那只年纪不大的丧尸,很有可能是变异的亲人,故以此言论说服他。
“嗤~”
听到韩光泽发出的嗤笑,林雨惠皱起眉头,她猜错了?还是决定单刀直入,便叱喝道:
“交代出你所知的一切,躲藏在避难所幕后谋划之人的身份,他们目的到底是什么?!”
韩光泽没听到一般,靠在门上不动弹。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林雨惠察觉到不对劲,对方遮挡住的一只手正有节奏的敲击着屏蔽门,联想到对方藏丧尸的情报,这里又正是丧尸藏匿地点之一的电梯间,她立刻警觉。
“欣雨!”
祁欣雨瞬间明白,朝着韩光泽冲去,意外就此出现,电梯内一阵轰响,随着颤抖屏蔽门猛然展开,一只的臂幅修长到难以想象的白皙长手其中探出,挥扫着逼退祁欣雨。
“闪开!”
林雨惠举枪朝电梯方向无差别开火,此刻她没有顾及韩光泽的死活,谁曾想那只纤细的手臂挡在韩光泽面前,如蛇舞般曲环舞,形成密不透风的臂墙将子弹尽数挡下。
待子弹打尽,那手臂已是伤痕累累,它并非刀枪不入,子弹在其上崩出一个个冒着黑血孔洞,令人恐惧的是,从那些孔洞之中竟如雨后春笋一般飞速长出了小一号的白皙手臂,眨眼片刻间便交织汇成扇状巨掌,朝着两人拍去。
祁欣雨端起孩童丧尸,握住其上的刀柄,口齿间呲出热息,早已蓄势好的她拔刀横劈而出,扇状巨手瞬间划开一道平齐的口子断开,那手被砍去大半截吃痛收缩回去。
祁欣雨的攻势还没有结束,追着收缩的肢体由下而上再次挑起一刀,彻底斩下整只扇状掌,使得其后方的韩光泽暴露出来,祁欣雨深得姐们的意思,将剩下的气机汇聚在第三刀,脚步蹬出打算取其狗命。
就在这时,祁欣雨瞳孔一凝,猛然摆开头,那被掰开的电梯门之中轰然突出一道笔直迅影,堪堪擦着祁欣雨耳侧而过,她看清了,那是又一条手臂。
然而这还没完,那这手臂在打偏后竟连续发生弯折,生生兜转了回来,再次朝祁欣雨袭来。
祁欣雨咬牙放弃进攻,横刀砍向身侧,一声沉闷的削肉断骨,长臂平整断开。
然而即便失去了后肢的依托,那数节断肢脱缰一般扑在她身上,刚一触及便如藤蔓一般蜿蜒缠上了身体,顶端的掌指张开,其上竟遍布如蠕虫般的环状啮齿,对准祁欣雨的脖颈啃咬去,关键时刻,祁欣雨及时松开刀扣住其腕将之擒住,拇指端发力,将其关节生生掐断,扯下丢在一旁,成死蛇僵状不再动弹。
祁欣雨缓下步子,面前两条手臂以恐怖的自愈力已然重新生长回大半,形成臂墙将韩光泽护住,知道失去机会的祁欣雨捡回落刀,后退回到林雨惠身前,脸上红潮褪去,她微微喘息,这口气机也是消耗殆尽,她需要重新提气,感受着臂下“活鞘”的躁动,归入其中,没再理会它颤抖,凝视面前,电梯闸门“咔咔”作响,出入口逐渐扩大,那东西的本体就要出来了。
一个清瘦的寸头从里头率先冒出,然而其脑后仍有阴影,仔细一看,竟还有两颗并立于后颈的脑袋,当其身躯探出来那刻,两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什么什么神人?!
巨人一般的体魄让其被迫俯着身,赤膊,不知是不是担心过于辣眼,它下身穿了一条由破烂病服拼缝成的大号裤衩,整体身材极其匀称而壮硕,最最主要的是它的手臂:
那跟竹节一般的手臂的后端折叠成排状贴附于肋部两侧;在之上头则是两条主臂雄壮近两尺粗,在其的抓握下,电梯的金属闸门都变了形;后背则是那蜿长且可无限增殖的白皙长手...都有些不好去数分枝,只算主干就是两臂;这么算下来,赫然为神话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神通:
三头六臂!
“哐铛!”
壮臂猛然朝两侧一推,电梯屏蔽门撞到顶格,浑厚的大脚迈出电梯间,狭窄的门框对它十分拘束,半残的韩光泽还堵在门口,它人性的皱了皱眉,还是没有把他怎样,扶着门框小心避过,门框给它挤崩了一大块,连墙壁都挤出了裂纹,它成功挤入室内。
那寸头正首很是平静的看着面前两人,似乎刚刚砍伤它手臂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后头的两个脑袋有些百无聊赖打着哈欠,其中之一口中还在在咀嚼着什么,很难不叫人联想。
在它身后,韩光泽艰难的站了起来,讥讽着说道:“陪你玩了会,就真把社会当成你亲我爱的姑姑筵儿了,啐,什么都不懂的娃儿片。”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竞争,谁都想过得比别人好,可资源就这么些,想争人先,就必须不择手段,什么团结一致,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审时度势,压抑内心,伪装好自己,做最狡猾最凶最恶的那个,摒弃犯贱的仁慈,不管是灾难前还是灾难后都是一样,这才是现实的生存之道。”韩光泽面容无比狰狞,这是他一直以来奉行的道理。
林雨惠脸色难看。
“努力?奋斗?拼搏?如此可笑,这里之所以存在,不是因为你们的能力有多强,只是他们想要这里存在,整个渝州市就是一个大型的屠宰场,避难所?安全区?不过饲养者有意营造的牲畜圈。”
说到这里时韩光泽的神情也是变得凄凉。
“我又好到哪里去,你们是羔羊,我也不过是条听话的边牧,要是惹得主人不高兴,他们也不介意搞一餐香肉。”
“你很清楚,那帮人与这场灾难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助纣为虐不会有好下场。”林雨惠一边提防着那怪物,一边试图说服韩光泽。
听到林雨惠这话,韩光泽表情变得很不自然,脸部肌肉扭曲着冷笑道:“不过多读了几年书就自以为是,以什么狗屁道德束缚绑架,还真就用不腻呢。”
他似宣泄的怒声吼骂:“装你麻买皮的圣母!”
转而对着身旁三头六臂怪物说道:“我答应了,但有一个要求。”
只见韩光泽面露狰狞,口里咬着牙,指着林雨惠两人,将恶语一字一字的蹦出:
“我要她们死!”
那怪物沉默片刻,三颗脑袋异口同声的开口吐露人言:“可以。”
不做任何拖拉,它活动着身躯,跨步朝两个女生走去。
祁欣雨神经紧绷,她感受得出这怪物拥有极强的力量,必须抢占先机,剥掉那“活鞘”丢给了林雨惠,祁欣雨平举起刀,她必须全力以赴,呼吸法再次动用,口鼻喷涌热浪,将身体活性提高到了极致,凭借对气息的感应,捕捉到了这怪物身上的两个弱点。
“...嘶嘶...”
呲出热息,眼神一凌,压低身子的祁欣雨蹬步而出,化为一道残影疾驰向那怪物,在三步之距时踏出入砖三分的一步,劈出这足以扭曲空气的一刀。
以祁欣雨现在的实力挥出这一刀,即便是面对魃也能剁下其一条手臂,她十分确定这个怪物仍是血肉之躯,只要砍中,必能将其从头到脚一分为二。
然而就在刀即将落下的瞬间,祁欣雨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死亡的危机充斥神经,然而她已经躲不开了。
下一刻,林雨惠只看到闺蜜如同炮弹一般向后弹飞,越过自己身侧,掀起气浪将她的刘海彻底打乱,在身后炸起轰鸣。
“欣...欣雨...”
林雨惠颤着音回头,厚实的墙头倒了大片,砖头碎瓷散成堆,尘埃弥漫间,她看到那露在外头满是伤痕脏灰的手,没有任何回应声息。
甚至没有看清那怪物是怎么出的手,她不敢相信这一切,但理智告诉她,如此强大冲击,人的肉体根本无法承受,即便还有个模样,内部脏器也会碎掉。
这绝对是一个能与“魃”相提并论,甚至要可怕得多的怪物,林雨惠内心无比绝望,生起不知该向谁的质问:为什么他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避难所中会藏有这种怪物?!
打颤的双腿还是支撑不住,她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回头仰视那已经来到自己身前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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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诊楼上,莫涵静沉着脸站在那,张天致好像魔怔一般,一边翻看记录一边在图纸上来回画画。
在医院的图纸上他圈出了一个区域,那是个存放移植器官和血液的库房。
这个库房既不在门诊楼也不在住院楼,而是处于偏楼附近的一个独栋小楼区,与停尸间紧挨着,本是旧院区遗留下来的建筑,被改造后加以利用。
这里不是没有人来,救援队对血液需求还是很惊人,若是被丧尸咬了,及时截去被咬肢体是唯一救治手段,输血是维持截肢手术时患者生命线的有利保障,可以说基本上每次救援队回归总会有人来这里取血。
之所以将这里圈出,是多个重点观察对象在此处存在特异的交点:
管理方高层中的一个管物资的主管,张天致调查出,当初为第二救援队分配发放的物资的人员有他一个,而他在这库房外的小路上和韩光泽存在过一次交集。
照平常来说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那次管理方的主管似乎和韩光泽发生了冲突,那位主管被韩光泽打了,脸上挨扇了几巴掌,冲突什么原因不得为之,监控看到的就像是两人途径此处时偶遇,似乎起了什么口角致使韩光泽突然就对其大打出手。
这事情没有任何宣扬,那位主管似乎咽下了这个哑巴亏,被打后默不作声的往住院楼而去,像是本就要过去办事,如果不是监控从远处拍到,这事根本无从得知。
在之后这位主管的行为更加令人怀疑,他总是有意避开了该路段,宁愿绕远路也没再走这条路;
一次半夜三更时分,曾有一名警卫急匆到此,呆了不到十分钟便又快速离开,这名警卫是戴书记的贴身秘书;
在大致锁定此处后,张天致密切锁定附近监控记录,他还得知了一个可怕的事件,有名救援队成员在凌晨时分进入库房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联系自己所知晓的信息,这人应是第四救援队中的一员,那次他们的队伍中有人被丧尸咬伤,因恐于变异的缘故,他们当场就进行了截肢,谁曾想在往避难所赶的途中被丧尸群阻碍了队伍的行程,当时就有队员自告奋勇,走一条危险的捷径回医院取回血浆,然而他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所有人都以为他在路上出了意外,谁曾想,这里的监控录下了真相,他是在避难所内失踪的;
根据医院布局图,张天致再次意外的发现了库房所在位置的特殊性:从停车场到门诊楼或住院楼都可以经过过此地,从停车场来此的小径通常不会行人,它还靠着住院楼自主会的专用电梯一侧,他想起自主会总是习惯于把这里当作运送物资的中转站,从停车场把物资搬到这里再陆续运入电梯送上楼,他们有大量的时间在此活动。
他最后筛查了一遍库房相关的监控记录,那所在楼房监控记录只维持在灾难之前,这即便在门诊楼和住院楼都没有如此缺失,要做到这种程度,只有把所有监控摄像头一一排除干净才行,这明摆着有大问题了!
连电脑也不打算关了,他简单收拾了下,带着疑惑声不断的莫涵静下楼去。
......
不知为何来到楼下时人群又喧闹起来,莫涵静看到在大厅有好些人围在管理方工作人员身边进行争执,而角落的手术室门前,关怀中心的几个孩子簇拥着朱玥和江宁芳守在那,朱玥状态看着不太对劲,眼红着不断拿纸巾擦拭着泪水。
“你等我一下。”
喊停了张天致,莫涵静上前询问,得到了个震惊她的消息,自主会歹徒袭击了关怀中心,老人被送进了手术室,还有两个孩子不知所踪,朱玥无比痛苦自责,几个孩子却是无比懂事地在一旁安慰。
“都怪我...要是我自己带孩子们上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朱玥泣涕着责怪着自己。
“这事怪不得你,谁也没想到那些混蛋会如此不要脸,”江宁芳宽慰道,“还有人需要我们,就算再难受也得坚持不是。”
“灵灵去哪了?”莫涵静想起了自己那位好友,在这里不见她的身影。
“她跟我办理完一批老人入住后突然说有急事就离开了。”江宁芳表示很是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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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着门诊楼墙根边的绿化花圃,官灵灵提着一个箱子,左右四顾,这里调查许久,不仅没有监控,且没有行人,她一路来到了停车场,找到了一辆桑塔纳轿车,从车轮内侧拿出备好的车钥匙。
上车,启动,在深深看了一眼住院楼方向后,她就要踩下油门开车离去。
后头突然响起开门声,她神经反射地回头,那消失许久的楚旭竟钻入了后座之内。
“这么晚了去哪呢灵灵,带我一个呗。”
“第四救援队出了状况,有人受伤缺少应急药品,我这给他们送去。”官灵灵面上没有丝毫动容,扭回头看向前方。
“哦?是啥药品啊?之前那个事情后,惠姐头特别让我给各个救援队单独备药,按理说都应该备齐给他们才是,给我说说呗,好让我补上。”
官灵灵不说话,扶着方向盘,打算默不作声踩油门,谁曾想车子就这么熄火在了原地。
楚旭不知何时摸到了车钥匙,按下了熄火按钮。
“不急着走嘛,说不准你药没备够不是。”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官灵灵索性不装了,转过头认真说道:“这里已经没救,你跟我一起逃了吧。”
“没救了?怎么说?”
官灵灵直接爆出一个惊天消息:“有一股力量盯上了这里,他们可以控制丧尸并且手里有强大的武装力量,我得到情报,他们已经医院附近集结,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你哪来的情报?”楚旭问道。
“这不是重点。”
“这是重点,能影响到我是否会相信你说的话。”
官灵灵有些动怒,她猛然想去拿放在副驾驶箱子中的枪,楚旭却先她一步,将枪靠在了她的耳侧。
“来这里之前,我属于另一处避难所。”她老实交代。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间谍小姐,”楚旭悠悠说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关注于咱医院的防护措施,武装布防,看来医院这块大蛋糕还是香呀。”
“灾难当中应急药品一向珍贵,我们的避难所很多人在对抗丧尸中受了伤,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官灵灵口吻中的避难所已经另有所属了。
“你的好姐妹们就不管了?”
“她们处于漩涡中央,一直被人紧盯着,走不掉的。”
“真是好闺蜜。”楚旭感叹,旋即又问了个问题:
“我们第四救援队现在是落入了你们的手中了是吧?”
官灵灵一颤,她没想到楚旭竟知晓如此之多。
“所以,为了你们那部分人,就要牺牲掉我们了是吗?”楚旭阴晴不断,冷声道,“好个打入内部的计策,调查好情报传递出去,最后里应外合,占领这里,抢夺我们物资。”
“我不想这样,我来到这里主要还是想促使两个避难所之间达成合作。”官灵灵大声辩解。
“你可从没跟我们任何人提过这事。”
“我来的时候你们刚好交出管理权,跟你们有什么好谈的,我是找到戴书记谈及此事,”官灵灵黑着脸说道,“他拒绝了我,还义正言辞,说什么都是国家的人民,不该分立两方势力,让我回去说服我们避难所的领袖,让他们带物资来此加入。”
“这不是好事?”
“你看看现在医院的状态吧,上层争权夺利大搞特殊,中层乐于维持安稳现状,底层死了人都不被人所知,避难所进了丧尸怪物不是想办法解决而是想着怎么掩盖,我们要是加入真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楚旭皱着眉不语,官灵灵见其似乎犹豫了赶忙加紧劝服:
“我跟你说的有人盯上避难所不是假话,我们的侦察员确实在医院周围发现了武装部队,今天我意外得知你们的管理层内部早已经被他们渗透了,不然我也不至于撤离。”
“是谁?”楚旭冷声问道。
“...我也不确定...”
官灵灵突然语塞,感受到楚旭的不悦她立刻解释:
“在得知你们住院楼藏有丧尸怪物吃人后,我有意去调查了物资申领记录,本想通过前后申领差异判断被害人情况,可谁知道申领记录都是全勤的,那些个物资主管冒领了物资,连领取记录都给补全了,所以...好好...我另外发现每隔短时间就一批汽油被调用,用途写的是运送物资,但却没写使用人员,我追寻下到油罐车管理员,他得到的工作安排是每次都将油罐车开停到指定的隐蔽位置就可以返程,救援队会自行到该处续油。”
“我立刻联系了我们避难所的侦察员,得回的消息是,那辆罐车被那伙武装力量开走了...”
说到此楚旭也是明了,那些士兵能在城中实现快速转移全靠车辆,这就需要汽油,他们似有什么目的不想暴露自身,故无法明目张胆的去收集物资,附近周围的加油站又大多也被避难所取走让他们难以补充,两者之下,通过避难所内部用合理情节调配,便能将之存在完美隐藏了。
楚旭沉着脸,没想到自己的懈怠忽视了这么多东西,一个间谍知道的都比自己要多。
“我之所以这么着急要走,就是因为这次调查汽油去向的举动把我暴露了,有人想借这次自主会动乱将我暗杀,我住的房间有人进去过,还有人暗中监视我,如果再不离开我怕是得死。”官灵灵现在想还有些后怕。
“这下你明白了吧,这个避难所内忧外患,支持不了多久了,以你的能力,跟我一起离开,投奔我们可好?”官灵灵再次抛出了橄榄枝。
“我们领袖与你们的不一样,他行事果决,有大气魄,大手段,在避难所有着绝对权力,他会庇护所有人,并对那些弄权作势的事与人绝不包容,做得到绝对的公平公正,最关键的是...”
官灵灵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透露道:“我们的领袖拥有神的力量,他是被上天选中于危难中拯救我们的神,有他在,任何怪物或是歹人那些武装力量也不敢肆意妄为。”
“神的力量?”楚旭有些吃惊。
“就跟你们思秉一样,受到神的眷顾获得的超能力!”
“......”
楚旭颇为无语,思秉这能力人尽皆知,这都被当典型来描述了。
官灵灵眼中满是崇拜说道:“只是举个例子,跟他那色胚能力可大不一样,我们领袖拥有的是最实在的力量,仅靠他一个人便能毫发无伤的干掉大量丧尸,有些特异的强大怪物你们可能遇着过,脑袋开瓢了还能活,剁去手腿还能长,我们不是没有对付过,都给领袖生生拧成了肉酱,死得不能再死。”
“怎样,跟我离开吧,我会将你引荐给我们领袖。”官灵灵颇为自傲地说道。
楚旭沉默了好久,但他的枪从未有一刻放下,官灵灵大感不妙,就在她打算拼命时,车外响起了枪声,车玻璃碎裂,楚旭倒在了下去,血液飞溅在了官灵灵的脸上,吓得她一阵失声尖叫。
“安静点。”
一个男子持枪从侧面缓缓走来,看清来人后官灵灵才渐渐镇定下来。
男子打开后座门,看了一眼倒在后排脚踏板上不再动弹的楚旭,转而对死命擦拭脸上血迹的官灵灵说道:
“就算拖时间也不用讲真话,我不一定有把握能杀死他。”
“我...记住了,康先生不一起离开吗?”官灵灵唯唯诺诺答应。
灯光之下,那人露出了面容,竟是当初在住院楼见到的那位,负责内务管理的康正阳主管。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调查,你的尾巴我已经清理干净了,在太阳出来前,你得把消息带回去,如果运气好,这个避难所和那神秘武装力量我们都能吃下。”
这会突然停车场外传来人声,康正阳皱起眉头,应是刚刚开枪的响动引来了,顾不得仔细检查,立刻关上后门。
“赶紧马上离开,剩下的交给我。”
“好...我这就走。”忍着恶心她翻出楚旭手中的钥匙,解锁后立刻启动车子便驶出了医院。
康正阳连枪都不收,迎上来躲在掩体后逐渐靠近的守卫。
“是我!刚刚看到一名自主会成员偷车跑了,没能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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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之外,莫涵静左右为难,看了看抱着手臂颇为不耐的张天致,又看了看关怀中心等人,她想留下来帮忙。
“你大可不必跟着我。”张天致直接就表示了,他本就不太希望莫涵静跟着。
“江姐...我留下来帮你们吧。”
“早干什么去了!”朱玥突然站了起来。
“要是你们能帮忙的话老爷子就不会出事,我们也不会这么手忙脚乱!”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怪责起来。
“我...我们...”莫涵静想辩解却说不出口。
“你们知道一天十个孩子才能分一块压缩干粮吗?你们知道老人们连碗稀粥?因为他们弱势,他们无法为避难所提供作用,都是争夺他们珍贵口粮的蛀虫!”
莫涵静抿着嘴唇不回话,在场的孩子们见大人吵架都要哭出来了。
“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跟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祈求足以苟活的食物,你知道...芳姐为了保住我们仅剩的那点生存空间她已经给人下跪...你们...”
“够了小玥!”江宁芳打断了她的话,表情变得严肃。
“你们做事为什么这么不负责任!中心是你们组建的却撒手不管,避难所本应该可以蒸蒸日上,却只顾自己到外边去潇洒,避难所让给那些混账家伙霍霍,弄得如此乌烟瘴气!把我们丢在这里艰难度日!你知道我们有多难吗!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啪!”
朱玥捂着脸,呆怔的看着江宁芳。
“对不起,她这些天实在太累了,说了胡话。”江宁芳对着莫涵静深鞠躬道歉。
“...玥姐说得对...”
“不对。”
江宁芳直接打断莫涵静的自责。
“留我这干啥子,这没啥你能做的。”江宁芳深吸了口气,转开了话题,她看出来,莫涵静有更重要的事情。
“可是...”
“不用担心,在此之前我找到了两位志愿者,有他们的帮助,我们向你保证,关怀中心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所以做你们该你们的事情去吧。”
江宁芳极其认真的说道:“不要被这些琐事耽误,中心交给我们,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请相信我,相信朱玥。”
江宁芳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但她没有明说,握住莫涵静的手语重心长道:“救人的事靠你们,救回来就交给我们。”
她看向张天致,四眼相对下仿佛直视到了他的内心,让大叔不自觉撇开视线,但还是开口催了一声:
“抓紧时间。”
莫涵静深深点下了头,跟着张天致快速离开了。
江宁芳坐到了朱玥的身边,细声道:“你是老师,应该比我清楚,做人不能这样的。”
“命都要没了,还要那套做人标榜做什么。”朱玥捂着脸冷声道。
“我们一直都在努力活着,但如果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那跟变成丧尸又有什么分别。”
“可这世道就是这样残酷啊。”
“即便如此,你还是希望它能美好吧。”
朱玥抿嘴。
“我可能是将对孩子的愧疚寄托于此,期待自己的孩子也能被同样对待,所以我一直坚持,”江宁芳说道,“而你呢,选择幼师这个职业可以说是为了生计,但到了避难所还义无反顾的加入志愿活动中来,即便遇到种种困难还在一直坚持,这让我看清了一件事,你比我更加纯粹。”
朱玥愣住了。
“我很羡慕你的纯粹,看你如此糟蹋,我没能忍住,对不起,如果你不乐意,我可以让你打回来。”
朱玥沉默不说话,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
“这样的坚持真的有意义吗?”
“他们不就是意义么。”江宁芳看着围在身边陪着他们的孩子,其中就有老杨头的那位曾孙。
孩子的脸上写满了对祖祖的担忧,但却坚强的没有哭,大人们的谈话他一直在旁边偷听,这个时候总算找到机会,小跑来到朱玥面前,踮脚摸摸她的脑袋说道:
“月月老师不哭,祖祖说过,炮弹打在身上要不了他的命,他不会有事的。”
除他以外还有几个孩子,当时朱玥求援的叫喊始终无人响应,他们被叫喊声惊醒,看着不断做着心肺复苏的老师,懂事的孩子快速下楼,一一拍门叫醒其他大人,在关键时刻找来了除颤器,一下一下坚持到了凌医生赶来。
朱玥抓住孩子的手,那柔软稚嫩的小手,却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力量。
“已经很晚了,能麻烦芳姐先带孩子们去睡觉吗?”她还是有些忍不住带点哭腔,“至少让我...给老爷子守完这夜,我能坚持得住。”
“好。”江宁芳笑着答应。
这个时候走来一个人,白发苍苍年纪不小了,双手背在身后,有些佝偻却很有精气,江宁芳认得,她不是关怀中心的老人,却是中心的常客,她经常来与中心老人拉家常,带孩子们玩,是那位吴老师。
“吴老师,这么晚了你咋来这里。”
“我听说老杨头出了事,过来看看他。”
“他还在手术,您这个时候来应该是见不着他。”江宁芳笑道。
“不打紧,我进去看看他就好。”说罢,吴老师竟真的走向手术室。
“您...”
两人大惊,赶忙起身去阻止,老人却是悠悠然道:“放心,里边还有隔间的,我也是有过医护培训,我已经跟护士打过招呼了,她们同意我进去。”
一阵瞎忽悠下,两人竟都傻愣住了,眼睁睁的看着门重新闭合,这时候阻止也来不及了。
进门之后吴老师随即便将门给锁上,以防两人醒悟进来抓人。
取下消毒好的医护服,戴上头罩口罩手套,又进行了一轮消毒,她踩开隔间门走了进去。
凌医生正聚精会神的给老杨头进行手术。
“现在已经连做个手术都不能安稳的做了么。”
如果有护士在场当即就会轰人,可惜凌医生现在孤家寡人,他也没法放下工具做这种事情。
“还请包容一下我这任性的老太婆。”吴老师稍稍靠上台前,看了下已经接近尾声的手术视野,又扭头看了下虽微弱但还在跳动的心电,老前辈还活着,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你还能再更任性一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老师直接说道,“避难所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需要几个后生马上起来做事。”
“我是医生,不是神。”
“神又如何,‘灯塔’的医生想要留人,死神连院子都不敢进。”吴老师淡淡的说道。
沉默,凌医生手上的工作没有停,灵巧的手指同时操作着几道工序,最终以剪刀将线剪断,手术算是结束了。
将工具丢回盘中,检查了下输液以及仪器设备读数,他向吴老师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她来到了休息间。
“这场灾难与我无关。”在脱去手套的同时凌医生开口说道。
“我知道,但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吴老师也解下口罩,开始脱去手术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极力隐藏,可一旦这里倾覆,你将落入他们之手,再怎么隐藏又有什么意义。”
“你是什么人?”
“我退休了,本来也想跟你一样置身事外,但给小一辈教育了一通,有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两人脱完手术服,凌医生披起他的白大褂,一起来到病护区,找上了熟睡的思秉和樊凡。
惊人惊奇的是,两人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此刻竟都恢复如初,樊凡腿上的绷带,思秉胸脯上的固定板,全都被摘除,呼吸平稳,唯一问题就是仍处于昏睡。
“去吧。”
“你似乎知晓一切。”
“老婆子没有啥爱好,也就是比较八卦。”
凌医生来到药剂台,不多时,端着托盘和两支调配好的针剂走向两人。
......
“额...”
感觉身体都僵直了,思秉疏松着筋骨从床上坐直了身,惺忪着眼,下意识用起能力观察四周。
樊凡也是跟着他差不多时间从床上爬起来,茫然地观察四周,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位老妪,他猛然睁眼,这位不是林雨惠挺害怕的那位吴老师么。
“吴老师...”他自己也是挺虚这位老太太,总感觉她盯着自己看的眼神毛毛的。
“你姐姐有危险。”
思秉瞬间绷紧了身体,眼都瞪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