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台之上，老龟摇头晃脑，拿着一本泛黄的书籍，带着众小妖们朗诵。
似乎是怕被老龟发现自己走神，兔儿赶紧转开视线，正要再次跟着朗诵。
突然愣了愣，发现窗外正站着一名青衫男子，看其面相，好像从未见过。
不过男子身上散发出的随和儒雅气息和那一双深邃的眼神，让兔儿一时间呆住了。
山寨之中，所有成年大妖，无不一身杀气，更不用说说话行事粗鲁蛮横了。
也就老龟爷爷建议虎大王开设学堂，学习人族的启蒙礼节，虽然虎大王等众妖都对此不以为意。
身为一个妖，学什么人族礼节？真是狗屁不通，懂得厮杀就够了。
但耐不住老龟爷爷辈分大，这才默认了他的做法。
陡然见到窗外的男子，兔儿心中立刻肯定，这妖肯定是山寨外的妖。
“兔儿，你又走神！上来挨板子。”
老龟威严的声音传入兔儿耳朵，让她脸色一变，随即苦着脸就要起身上去。
“诶，大人……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不等兔儿领罚，老龟声音突然响起，甚至带着丝丝惶恐。
兔儿转头一看，只见老龟正朝着窗外的男子恭敬的施了一礼。
“我只是随意转转，见到你在此传授人族启蒙书籍，倒是觉得有些意思。”
方辰隔着窗子，声音平静，目中露出缅怀。
这读物他也读过，每个人族修士恐怕都知道，因为这是人族启蒙的读物，他当年没有进入金玄门之时，养父母便已经教他背诵了。
如今再次看到这群小妖跟着老龟背诵，倒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也是如同那小兔妖一样，时常走神。
若不是当年自己偷偷去菜市玩耍，恐怕也不会被金无言看到，更不会进入金玄门修炼。
估计这个年纪，已经娶妻生子，如同无数凡人一般，为了全家的吃喝，辛苦劳累了。
想到这里，方辰不由得陷入回忆之中。
“额，大人见笑了，老朽只是……只是闲来无事，带着这些小崽子们，省的他们乱跑罢了。”
老龟态度越发的惶恐，倒是让方辰有些无语，随意摆摆手，方辰便朝远处走去。
见方辰远去，屋子里的一众小妖争先恐后道：“龟爷爷，他是谁啊？”
“他，他是一位路过的，你们休要多言。”
老龟随意解释一句，便让众小妖各自回家，早早散了学堂。
“奇怪，各方妖王都禁止底层小妖启蒙教导，为何这妖将大人丝毫不以为意。”
老龟喃喃自语，心中有些后怕，他平日里教导习惯了，倒是忘了方辰的存在，再加上方辰从未走出后山，今日怎地就走了出来。
想到这里，老龟急忙朝着虎头妖吃酒的地方走去。
方辰附着在老龟身上的一丝神念也听到了他的自语，思索片刻，方辰看着山寨之中忙碌的众妖，心中有些烦闷。
也是朝着远处一处僻静的山崖走去，不多时便已经来到断崖之上，从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众妖们劳作的场景。
若是忽略他们怪异的外形，倒是与凡俗人类并无两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方辰叹息一声，心境有些复杂。
老龟说各大妖王禁止底层小妖启蒙学习，他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无论是人是妖，只有学习才能开启灵智，如若不然，便会凭借着生命的本能，吃喝度日。
而在各大妖王看来，他们并不需要太多的开启灵智的聪慧妖将，他们只需要更多的只知道听话厮杀的妖军。
再加上妖族天生残暴嗜杀，无需多加训练，只需要一声令下，数以亿计的底层妖将，便会乖乖的赶赴战场。
而生灵一旦开启灵智，便会有了许多自己的想法，这些想法，不利于他们统领妖族，所以才会有此禁止底层小妖启蒙一令。
虽有些残忍，但这个世界，本就如此。
强者拥有支配弱者生命的权利，若是想要反抗，就需要让自己变得强大。
这也是无数人修炼的根本。
并非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死，只是为了摆脱被人支配的命运。
“弱者生来就是弱者，强者却不是生来就是强者的。力量也好，权利也罢，只有一个争字！”
方辰喃喃自语，一时间思绪万千。
“你……你是妖吗？”
正在方辰盘坐山崖之上沉思的时候，背后突然弱弱响起一道声音。
说话的正是兔儿，老龟爷爷早早散了学堂，她便来到经常玩耍的山崖之上，却见到了那个奇怪的青衣男子。
方辰自然知道兔儿的到来，缓缓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你要好好跟着你龟爷爷学习，他是为了你们好！”
兔儿愣了愣，随即两只长长的耳朵抖动几下，撇着小嘴道：“我才不要，我最讨厌学习了！”
方辰闻言哈哈一笑，靠在石壁之上，摸出一壶烈酒，自顾自喝了起来。
兔儿所说的话，他好像也对养父母说过。
“咕咚！”
兔儿双眼透红，看着方辰手中的烈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中满是期待。
方辰见状摸出一枚灵石，稍一用力，便将其碾碎，丝丝灵气灌入兔儿的体内，同时开口道：“这个你不能喝，以后好好学习，好好修炼。”
说罢，方辰起身，欲要离去，但见到兔儿天真柔弱的目光，忍不住心中一动，竟是起了恻隐之心。
思索片刻，手指一点，一道光团嗖的一声，没入兔儿的体内，然后便催动虚灵决，消失不见。
兔儿虽不明白方辰做了什么，但只感觉那丝丝缕缕的灵气进入体内，十分舒适，便朝着方辰消失的地方，小声道：“谢谢哥哥。”
……
方辰来到虎头妖房间，他已经与一众大妖吃了酒，晕晕乎乎的陷入沉睡。
无奈，方辰只能与老龟告别一声，便朝着山寨之外遁去。
他早已打算离开，闭关五天，调整了自身的状态，突破了修为，同时又查阅了山寨之中为数不多的典籍，终于找到了离开妖域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