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市场自身为何难以充分利用后发优势

我们整个分析框架的逻辑起点是发展中经济体经济发展的特征有所不同。正如林毅夫（2007，第126页）所指出的：“对于一个处于快速发展阶段的发展中国家而言，在产业升级时，企业所要投资的是技术成熟、产品市场已经存在、处于世界产业链内部的产业，发展中国家的企业很容易对哪一个是新的、有前景的产业产生共识，投资上容易出现潮涌现象。”林毅夫等（2010，第6页）在此基础上论证了潮涌现象的微观机制：“全社会对行业的良好前景存在共识，引发大量企业和资金几乎在同一时间涌入一个或几个行业。但投资设厂过程中行业内各企业之间彼此协调困难、对投资总量信息难于估计，导致了事后产能过剩的发生，并造成了行业内企业普遍开工不足、市场价格下降，乃至企业大量亏损破产等严重后果。”林毅夫等（2010）的逻辑链条可归结如下：（1）行业内企业总数目不确定性（用UC代表此概念与变量，后文类似，不再说明）越大，越有可能导致投资潮涌（PS）与产能过剩（CS）（林毅夫等，2010，第9页）；（2）企业实际数目（FM）增加，产能利用率下降，越有可能导致产能过剩（CS）（林毅夫等，2010，第12页）；（3）随着可预知市场前景的变好及总需求的提升，由行业内企业总数目不确定性（UC）引发的产能过剩（CS）更严重（林毅夫等，2010，12、13页）；（4）建厂的边际成本（MC）增加，产能过剩（CS）得以缓和（林毅夫等，2010，第13页）；（5）行业企业数目（FM）增加，投资潮涌（PS）与产能过剩（CS），竞争加剧，价格（PP）下行，企业盈利（FP）下滑（林毅夫等，2010，第6、12页）；（6）总需求增加，价格（PP）上涨，盈利（FP）增加，但遭到由企业总数目不确定性引发的投资潮涌与产能过剩的破坏（林毅夫等，2010，第13页）。

根据林毅夫等（2010）的上述分析，本书赞同如下假说：由于发展中国家处于前沿内部，市场个体对产业发展机会具有共识以及不完全的企业数目总量信息，从而导致市场协调困难，诱发投资向相似领域潮涌——我们称之为“市场性投资潮涌”。如图2.2、图2.3所示，行业内企业数目不确定性与行业产能利用率负相关，与行业实际总资产增长率正相关。但是，本书并不认为如果市场机制没有遭到干预，“市场协调困难就会诱发严重的投资潮涌与产能过剩，市场价格下降，乃至企业大量亏损破产等严重后果”。因为理性的个体同样能够预期到投资潮涌的严重后果，在面对具有社会共识的发展机会时就会谨慎行事，约束投资冲动，减少投资潮涌与产能过剩的可能性。换言之，发展机会就得不到充分利用。但如果已经观察到较为严重的产能过剩，那就必然存在另外的潮涌通道——我们称之为“政策性产能过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