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很深,小溪涧的茅草屋早已安息,只有小雨还在沙沙下个不停。
苍穹的南边,一个白色光影朝着小溪涧茅草屋飞来,速度很快,前一刻还只是一个白色的小点,仅片刻的功夫,光影便飞到了茅草屋前。
一位身着淡白色长袍,看上去四十来岁,但却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茅草屋前。男子衣着整洁,面容白净,下巴留着花白山羊胡子,表情看起来很严肃。
男子周身泛着微微毫光,虽然气息内敛,但是依旧能感觉到那股足以毁天灭地的强大威势,如低调的天神降临人间。
……
茅草屋内,穆子瑶已经睡熟,美眸紧闭,胸口渐而起伏,如兰的睡息声与沙沙的夜雨声交织在一起,分外香甜。
“子瑶……快醒来!”一个严厉的声音由屋外传来,声音不是很大,但却清晰无比地传入了穆子瑶的耳中,一下子就惊醒了她。
醒过来的穆子瑶肃然起敬,赶忙披上长袍走了出来,对着中年男子恭敬地行了一晚辈之礼道:“爹!您怎么来了?”
中年男子:“这里离宗门太远了,为父担心你有什么意外,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女儿正准备这两天就回去呢!”穆子瑶恭敬地答道。
“嗯,你现在就随为父回去吧!”
“啊!现在就回去吗?可是……”穆子瑶道。
“可是什么?难道这里还有什么留恋的吗?”中年男子严肃地道。
穆子瑶连忙说到:“没……没有……爹您等等,女儿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随您回去。”
“嗯”
中年男子转过身去,负手等候……
穆子瑶眼神有些黯然,走回茅草屋,她不敢让她爹知道她对左崖有所留恋,因为她是宗门年轻一辈中,最为杰出的弟子,宗主和众长老都对她寄予着厚望,为了她的修为能够最大限度的提高,他们是不会允许她对谁产生情素的。如果让他们发现她内心的秘密,那么左崖进入他们仙派就无望了。
穆子瑶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站在左崖的房门外,静静地望着正睡得香甜的左崖。她很想多留几天……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她……不得不离去。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靠近一点,在靠近一点……莫名其妙的感觉促使着她,推开左崖的房门,轻轻的走到他的床前,蹲下身子,温柔地,贪婪地望着他清秀的坚毅的脸庞。
听说,喜欢一个人,指尖触碰到一起,神使会捧来蜜糖,浇在他们的心上。
她伸出手,轻轻地,她们的指尖触碰到了一起……一股温柔的触感传遍全身……她心跳加速……她脸颊潮红……她笑了,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对甜蜜的,真心真意的笑,甜蜜是永恒的,甜蜜也是短暂的,她要走了,她收回触碰着他的手指,站起身来,转过身去,走出了房门,没有在回头看一眼。
雨停了……她走了……
早早的,天还没亮,左崖就起床了,他轻手轻脚,生怕打扰到穆子瑶休息,他扛起昨夜整理好的柴木就出发了。
一天的休整,左崖的心情恢复了许多,逐渐回归他的正常生活状态,把柴木送到来福客店时,天已经大亮,他和平时一样去吃了碗杂酱面,临走时还给穆子瑶打包了一份。
没在城里过多停留,便急冲冲地回到了小溪涧。
“穆姑娘……穆姑娘……还没起床吗?”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小奇应该也去了书院。
左崖走到穆子瑶的房门前,又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回应,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穆子瑶并不在房中,他又走出茅草屋四处张望,还是看不到穆子瑶的身影。
穆子瑶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这一切就像一个梦,醒过来了就会失去的梦,他回到房间查找她存在过的线索,床铺上还残留着她的味道,伸手到兜里摸索着,丝绸地图也还在,这两样东西都在悄悄地使劲告诉他“她已经走了!”
……
十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月亮很圆,繁星密布苍穹,左崖抱着陶罐躺在茅草屋顶上,嘴里含着一根狗尾巴草,懒懒地望着天际,目光深邃,舌头不停的搅动口中的狗尾巴草,似在思索着什么……
在小溪涧的正上方,万丈高空之上,可以看到星星向水壶那么大,到处都是,月亮向山头那么大,又近又明。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漂浮在这片高空,身体干瘦,脸上有不少皱纹,老者穿着一件灰色的袍子,白胡子长到胸口。
他把手当成梳子,梳理着他的长白胡子,然后他又吐了两口唾沫在手上,搓了搓手,精心地弄着自己的苍苍白发,想把自己的发型弄得更好看,看起来更有一代宗师的风范。
做好这些没必要做的事情后,他满意地低头俯视,透过完全可以忽略的薄薄的且飘忽不定的云气向下方望去,群山万壑,城镇村庄,一切都显得很渺小。地面的城镇看起来只有鸡蛋那么大,山脉中的大树看起来只有头发丝那么粗……但是,下方的一切,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左崖嘴里含着的狗尾巴草。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看起来比头发丝还细小得多的左崖,喃喃自语道:“小子啊小子,你的故事马上就要开始了!希望未来你一定能够阻止……那场天地浩劫……”
老者化为一道流光,穿过层层飘忽不定的云气,朝着遥远的小溪涧飞去,身体和空气摩擦带出的风不停地在耳边呼呼作响……
地面万物随着他的逐渐接近,逐步地放大起来……不多时,遥远的小溪涧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降到左崖的茅草屋顶上,背对着左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慢悠悠地抚理着他的长胡子。
老者得意地等待着,他知道左崖看到他从天而降,一定会大吃一惊,然后巴结不已地朝他磕头叩拜,嘴中还会不停地惊呼“神仙下凡,神仙……您一定是神仙……”之类的话。
可是……他等了好久,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很疑惑,偏着脑袋偷偷的向后瞄了一眼。
“……咻……呼……咻……呼……”
左崖松散地抱着陶罐,胸口渐而起伏,双眼舒服地闭着,嘴角流下一丝梦口水……
“尼玛!居然给我睡着了?”老者转过头来,气愤地道。
……
老者走到左崖身旁,拍了几下左崖熟睡的脸,道:“喂喂喂!起床了,起来窝尿了!”
左崖睡眼稀松,眯起一条细细的缝看了一眼,转过身子继续睡……他是大半睡小半醒的状态,他知道小溪涧一般不会有人来,尤其是这种时候,还是这么有仙气的老者,潜意识告诉他这是幻觉,让他继续安睡。
看到左崖转身继续睡,老者一脸懵逼,随即故作惊慌地喊到:“……小子!快起床啦!快点快点!你家房子着火了!!!”
“着火了着火了!”左崖连忙惊醒过来,一手抱着陶罐,一手擦去嘴角的梦口水,左顾右盼,四下平平静静,半点火星也没有,方才稳下心神,看清楚了眼前老者,没好气地道:“喂!你是谁啊,站在我家房顶上干嘛,还骗我说着火了,你是何居心?”
老者抚着长胡子,缓悠悠地道:“我乃南方仙山来的神仙,道号玄清子,到此地来,是特地来收你为徒,传你仙术的。”
有这种好事?左崖有点不敢相信,该不会是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吧!他也不声张,试探着问到:“你说你是神仙,那你能不能证明给我看看?”
“当然能!”说话间,玄清子的身体腾空而起,绕着小溪涧飘飞了一圈,又回到茅草屋顶上。
这回左崖当然相信了,但他依旧很疑惑,为什么神仙会无缘无故要收他为徒,疑惑归疑惑,他还是不敢怠慢,连忙赔礼道:“你……你真的是神仙啊!刚才小子多有得罪,还请老神仙一定不要往心里去。”
玄清子摆手道:“无妨无妨,你说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啊?”
左崖:“愿意!当然愿意啦!只是我很不解,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要收我为徒呢?”
“为什么会收你为徒,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你该做的是磕头拜师。”
“对对对!”左崖反应过来,连忙原地跪下。
“师尊在上!请受徒弟左崖一拜!”说完马上磕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