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但是我暂时不得不忍一下，过两天就毕业答辩了。我不得不把心放在它身上。还好之前准备得够充足，一切都比较顺利。

当走下讲台的时候我忽然想到，我的这两年结束了。我再等二十多天到毕业典礼拿到毕业证书就可以了。

拿了毕业证书怎么办？我想起了一个月之前买的机票，过了毕业典礼我立刻就走。我不会再给江远任何机会。如果真的不能和夏云非在一起…那也许我们真的没缘分吧，历尽了这么多艰难，还是逃不过命运。我紧紧咬住嘴唇，当血腥味蔓延在嘴里的时候才发现嘴唇都咬破了。

我低下头想找一张纸巾擦一下，手机响了起来，是江远。

“小雪，恭喜你毕业答辩结束了。明天我们吃个饭庆祝下。”

“明天我有事，有同学聚会，后天吧。”我赶紧说道，心里很奇怪他怎么知道这么快。

“好，那后天联系你，有事情跟你说。”

挂了电话之后我心里不详地砰砰跳着，江远想跟我说什么？不会让我毕业典礼之后立刻搬去跟他住吧？

明天是有同学聚会庆祝毕业。但是我没打算去，我要去海边的那个小镇。

当我独自一人坐着旅游巴士去那个小镇上时，想起了秦至清。他很久都没有音信了。我无奈地摇摇头，想不出他到底想怎样。

路还是那条路，只不过心情再也回不到当初。

因为下午还要赶回去所以我大清早就坐上了那辆车，上午就到了。

当我沿着熟悉的蜿蜒的街道上山时竟然不自觉地数起了街灯。那个夏天的黄昏，我总是这样牵着秦至清的手一盏一盏数回去。数了几盏我觉得自己好傻，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走了一会儿，秦至清的那个小屋出现在眼前，一点也没有变。大门开着，里面的小院繁花盛开。

“秦至清不会在这儿吧？”我有点紧张，站在门外探头探脑不敢进去。

不一会儿一个人出来关上了门，是那个老人！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跟他说话，毕竟是我脑袋一热跑到这边来，万一所有的事都是我想错了怎么办？万一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园丁怎么办？

他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纠结的我，锐利的眼睛扫了我几眼，向我走过来。

“你是尼克的…”

我灵机一动，赶紧点点头，“我来这边玩，顺便来这里看看。”

那老人看着我，我上次就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深意。于是我忍不住问了句：“请问您能不能告诉我您的名字？”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道：“既然来了，就进屋坐坐吧。”说完又打开了大门。

我默默跟在他后面，走进了这个熟悉的小院。到了门前，我下意识地把手放在指纹锁上开门，门锁咔嚓一下开了。我飞快缩回了手，秦至清没换过吗？

我进了屋，房间里一切如旧，只是更显得沉寂安静。

“我给朋友打个电话，他在等我。”老人说着拿着手机出去了。

我漫无目的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当我走到餐桌旁时，忽然心中一动，轻轻掀起了雪白的棉麻的桌布的一角。棕色的木质桌面露出来，上面写了几个字“waiting for you”。那时我在一个清晨托着下巴坐在餐桌旁看秦至清做早饭时无意间写下的。

“你是在等我还是等我的早饭？”秦至清看到后凑近我笑着问道。

“当然是早饭！我才不等你！”我骄傲地仰起脸。

“那我要是带着一大堆土耳其软糖等你，你来不来？”秦至清坏坏的笑容总是让我忍不住想笑。

“来！”我立刻回答，仰起头接受了他俯身下来的一个轻吻。

“你刚才问我叫什么名字？”老人进来了，打断了我的回忆。“为什么想知道我的名字？”他递给我一杯饮料。

我喝了一口，冰凉的酸酸甜甜的味道直沁心脾。这是镇上山顶上一家甜品店特有的饮料。那年夏天我在这里时非常喜欢喝这个饮料，秦至清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山顶。

我疑惑地看着老人，这么短的打电话的功夫没这么快跑到山顶给我买这杯饮料吧？

“我…那个…”我忽然忘记了刚才他问我什么问题。

“你想证明你猜的是不是对的？”我身体忽然抖了一下，他好像知道我迟早会来找他。“我的姓是伊文斯，是罗伯特·伊文斯的父亲。”

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深深地震惊了。令我震惊的是秦至清，原来他早就为将来对付江远做了准备。

“我是想问那个…您认识卫思柔吗？”

“当然，她是我儿子的爱人。”老人拿出手机，慢慢地翻着然后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来，一对俊男靓女在一株开满白色花朵的树下接吻。空中飘着零星的白色花瓣，他们闭着眼睛，接吻时还在幸福地笑着。好美的画面！男的是罗伯特·伊文斯，女的是卫思柔。

我又往后翻了一张，是卫思柔坐在一家咖啡店里看着拍她的那个人。她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美丽的脖颈下那个紫色的鸢尾花项链坠子闪着熠熠的光彩。相机后面那个人应该是罗伯特吧，她才会有如此幸福的微笑。

我放下手机，看着老人问道：“那她…后来怎么跟江远在一起了？”

“那个卑鄙的人！”老人的眼里闪着仇恨的火焰，“罗伯特始终不肯告诉我她为什么离开他。但是他跟我说过，他的爱人最终会回来的。”

“那卫思柔的车祸应该不是罗伯特指使的吧？”

“当然不是我儿子！”老人有点激动：“即使他想杀了江远他永远也不会伤害他最爱的人！”

“哦…”我低下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喝光了饮料。

“真的谢谢您能跟我说这些，耽误您的时间了。”又坐了一会儿，我觉得是时候该离开了。

“没关系。”

“对了，您最近有看见尼克吗？他还好吧？”我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秦至清的消息。

老人看了我良久，慢慢开口说道：“有一次我来这里修剪院子里的花，看到他拿着一本书在屋里发呆。当我准备离开时他还是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变过。我很奇怪过去看了一眼，他拿着一本中文书，像是一本辞典。”

“哦…”我对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回答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老人跟我一起出了门，“我的朋友还在等着我，再见。”他说完就沿着马路向山上走去。

我后退两步，靠在大门前那盏街灯的柱子上仰着头看着这个小楼。忽然间我觉得这个姿势有点莫名地熟悉。嗯，是去年在这里的一个华灯初上的傍晚，秦至清去山顶给我买这个饮料，我忍不住出来在门口等他。他后来跟我说当他回来时看见我就是这样靠在这个街灯旁仰头看着夜空，在昏黄的灯光下就像是一幅画。他在远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过来。

现在的天空依旧很蓝，蓝得有点炫目，山下的大海拍打着海岸…这个梦一样的小镇，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恍如隔世。

忽然后面传来汽车经过的声音。我回过头，从山上下来一辆黑色的车从我身后飞速驶过。

我看了看手机，妈呀，我竟然在门口站了十分钟。我得赶紧走，返程的巴士就要开了。

我抹了抹脸，竟然是湿的！我顿时有点慌，难道我哭了？我为什么要哭？真是奇怪！

当我顺着下坡走了几步路过那个花店时，花店里的小女孩出来了。

“洛小雪，你来这里了？怎么没看到尼克？”她还是像大人一样只叫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尴尬地笑了一下准备离开。

她忽然跑进屋，不一会儿抱了一束雏菊出来：“他很久之前在我这里买了束花，总也不来拿。你给他带回去吧。”

我拿着花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一阵风似的又跑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卫思柔要离开罗伯特跟江远在一起。不会是也像我一样被逼的吧？但那时候罗伯特才是老大，江远就这么嚣张，敢跟他抢女人？至于卫思柔的车祸，也许不是罗伯特，难道真的是巫媛媛做的？

我回想着照片里罗伯特和卫思柔的脸，真的好般配！于是我越来越憎恶江远，真是个可恶的人！

正想着他就来了条信息：“宝贝，明天上午来接你。”恶心！我啪地一声把手机拍到膝盖上，旁边人吓了一跳。

我的膝盖也好疼。

第二天当我看到江远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相对。只不过我感觉他今天有点心神不定。

“我们去哪儿？”我问。

“去我那里，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你那天说要跟我说什么事？”

江远转过身看着我：“等过了毕业典礼我就带你去个地方度蜜月好不好，我们在那里呆一阵。”

我紧紧捏住自己的衣服，紧张得一时想不出说什么。最后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毕业肯定要先回家，要不我爸妈…”

“没事。”江远安慰我，“陪我住一阵，然后我们一起回国。”

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我就是想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慌张之余我隐隐感到有些奇怪，江远这口气没有那种要去度蜜月的欢喜。反而有点紧张，有点像出去躲什么似的。

车停下了，是他的会所。我跟在江远后面走了进去。会所今天安静得有点诡异，看不到什么人。在他办公室外的大厅的沙发上终于看到两个窃窃私语的女人。

她们看到江远立刻站了起来。哦，有一个我认得。那还是很久以前，她当着我的面挑逗秦至清。这时她们也看到了我，那表情就像老鼠看到了猫，很惊恐。

江远从她们身边走过，看都没看一眼。我扭过头看着她们，她们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立刻低了下去。她们在怕什么？我明白了，她们应该都知道巫媛媛为什么死了吧。因为我。

哼！我冷笑一声，不再看她们。

进了江远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有些凌乱，好像要搬家。那副巨大的婚纱照已经不见了，书架上的书搬走了一部分。

“你要搬家吗？”我问他。

“嗯，这里我打算卖掉。”

“怎么了？”

江远双手按在我的肩上笑着说：“别担心我的事，你只要安安心心陪在我身边就好。我会永远对你好的。”说完他痴痴地看着我，“那天不让我亲，现在没有别人，可以让我亲一下吗？”

“那个…”完了，我又开始大脑迟钝找不出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