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经历一次就够了

这些天鹿黎都满足目的的像个木头人一般躺在病床前,起初几天还可以随意走动,到后来便被限制了行踪,每天靠在消毒水味道的病床前不停的采血化验输液,她不明白,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健康检查,为什么会这么麻烦.

这样整日无趣的日子里,前几日江宇霖来探望的时候,还把自己的手机不小心碰进了汤里,手机成功死掉,也切断了鹿黎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而这几日鹿黎总是嗜睡,时常觉得身体乏力,视力模糊,她记得自己视力向来很好,难道真如白然跟江宇霖所说是严重贫血所造成的?

深夜,某处公园的长椅前,江宇霖跟白然迎着路灯坐下,一人手里握着一罐啤酒,时而碰杯示意,像这种和谐的场面,还是第一次在他们俩身上展现,如果鹿黎此刻就在身边的话,一定会大跌眼镜.

江宇霖举着半罐已入肚的易拉罐啤酒,摇摇晃晃的看着白然,长椅之下堆满了易拉罐啤酒的空瓶,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坐在这里大喝起来的.

“你打算怎么办?眼下数据显示只有你跟黎黎的骨髓最匹配,如果你愿意捐赠骨髓,黎黎还有50%活下来的机会.”

半晌,寂静的夜空里白然什么都没说,透过昏黄的路灯光,能清晰的看出白然紧紧抿起的嘴角,幽幽的把剩余的半罐啤酒一饮而尽,用手指微微拂过嘴角,站起身向前走去,淡淡的说:“多嘴,我会救她的.”

虽然白然眼下的这副样子,让江宇霖很想给他重重一拳,然而黎黎的性命眼下就握在这个人手中,江宇霖也只好作罢.

就在前几天医院突然匆匆联系上白然说是鹿黎的疾病已经确定,确诊为白血病中期,听江宇霖说过,鹿黎刚到法国初期,因为讲不好法语,又是国人,心里又压抑着跟他吵架的悲伤,曾有过一段时间不吃不喝没命的酗酒,情绪低迷把自己关外狭小又没有灯光的房间一呆就是一整天,白然很难想象,鹿黎是如何从这样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的,又或许是江宇霖带她走出来的,伤她心者是他,背弃者也是他,造成鹿黎得病的人也是他,然而带她走出阴影的那个人却不是他,白然不知道,此刻自己除了能为鹿黎捐献骨髓,还能够以什么样的形式去补偿她.

江宇霖看着站在江边默默不说话的白然,上扬额头“手术之后……如果鹿黎恢复健康,我会退出你们的.”

半晌,白然并未理他,背对着江宇霖易拉罐从天空中飞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咻的一声,钻进了回收桶,语气淡如水回了句:“不需要.”

随后,一步一步的消失在昏黄的路灯中央.

次日清晨鹿黎从病房中睁开眼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又是白然那张熟悉的侧脸,温柔的看着她,轻声说道:“醒了?”

这几日,白然的存在渐渐的让鹿黎变的安心,而安心之余却又格外不安心,都说人不能在同一个位置跌倒,她怕自己在白然身上跌倒第二次,她已经二十五岁如果再跌一跤……她怕自己会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

安静的看着白然的侧颜,一口一口的享受着白然喂给自己的热粥,突然白然停下手中的勺子,低着头鹿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清楚的看到一双密长睫毛在空中乱颤:“听说你跟江宇霖在一起了.”

半晌,鹿黎愣了愣,随即还是犹豫的点了点头,低声的回应了句:“嗯……”

片刻,鹿黎能近距离清楚的听见,白然从鼻孔里轻笑两声,点了点头:“那……我还有机会吗?”

那一刻,鹿黎犹豫了,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着高中时代,属于她们之间的一幕幕,一起上学等他放学,为他打球助威,看他打球鼓掌,听他蹩脚的道歉,被他护在身后……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倒带,不停的在鹿黎脑海中翻转,她真的能够再跟白然重新开始吗?

白然的手在空中举了半天,似是等待着鹿黎把手掌放上去,只要鹿黎放上去,他就会立刻马上的给她一个久违的,紧紧的拥抱,那一刻鹿黎差点就伸出手掌,然而就当两只手近在咫尺的时候,鹿黎恍惚间好像看到了站在门缝间的江宇霖,一瞬间脑袋就像嗡的一下炸开,脑海中千言万语,只有一句在不停的提醒着自己,不能去辜负江宇霖,她欠他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就在白然满心欢喜的等待着鹿黎把手掌放上来时,鹿黎的手却猛的一下,抽开了,白然抬起头,只见鹿黎迅速的扭过头去,背对着他语气有些低靡:“大学时,系里有个男同学狂热追求系花,他每天都给系花写一封情书,系花觉得烦恼,后来只要这名同学递给她情书,她就会原封不动的交给系教授,但是男同学自然我行我素,坚持每天写一封情书送给系花,系花呢,仍旧坚持的每天把这封情书交到教授手里,时间久了,年轻的教授每天读着这名痴情男同学的情书,竟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他,前段时间我收到请帖,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良久,白然默默的收回了自己悬在空中孤零零的手,默默的说道:“所以……你想说人与人之间没有绝对,你喜欢上了江宇霖,我已经是时候退出了,对吗?”

鹿黎始终背对着白然,她怕自己扭过头,眼泪就会止不住的往外涌,努力压制住哽咽的情绪,吃力的说道:“没错,当初说放弃的是我,不辞而别的是我,不再联系的是我,笑了哭哭了笑的人也是我,但我们心里都清楚,究竟是谁先放弃了这段感情……白然,你一直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我们已经不是那年那群十五六岁因为作业多就抱怨的小孩子了,时间告诉我,肆意妄为的年级已经过了,我们该长大了,那些曾经惊艳了岁月里的时光也早已经离我们渐行渐远了.”

白然没有讲话,鹿黎只是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其实没人能告诉你,放弃一个人究竟要怎么做,你只能自己熬过无数个黑漆漆的夜晚,然后第二天照常起床,照常吃饭,假装很正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我说过,那种失去你的痛苦,我经历一次就够了.”